平儿已经坏了慕容府的名声,自然不能留在府里了,马管家寻思着,把她送到太尉府去当个小妾。
平儿被慕容春水打得只剩了半条命,呆在马管家为她找的一间小房子里,恨得咬牙切齿,发誓等自己当上主子之后,一定要找慕容春水报仇。
马管家急吼吼地朝着太尉府跑了几趟,哪晓得一连几次连王公子的面都没见到,不是不在府中,就是听说被王大人关在书房里面壁。
这边平儿还在痴痴盼着,王公子来接她去太尉府。却见一连几日来都没有消息,等得心急火燎起来。
马管家带人在太尉府外一连蹲守了几日,终于在角门处见到了正准备偷偷出门的王公子,马管家激动地一个箭步上前,王公子给吓得往后缩了些,他后面两个小厮上前拦着问道:“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在这儿干什么?”
马管家顶着一张笑脸,急忙作揖行礼,“王公子,老奴可算等着您了,老奴是慕容将军府的管家,您那日在府中喝茶时,说过要将一名丫鬟迎回您府中做妾,您这,您可是没忘吧?”
马管家说着说着,一双期盼的眼睛瞅着王公子,素来保养得还不错的额头上生生纠结出了皱纹,那平儿可是他唯一的外甥女,他要是把平儿给毁了,就怕回去自个儿姐姐饶不了他。
王公子一听对方是个管家,脸上的表情松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管家,我自是没忘,我回来后就给母亲提了,可,可母亲不允啊,说她出身低微,我,我也是没法子了。”
“啊,那公子您准备将平儿那丫头咋办?”马管家急了。平儿之所以还能活在慕容府里,完全是因为王公子说要讨她做妾,一旦王公子翻脸不认人,慕容府立即就会处置了平儿的。
“这个,我,我也是无奈啊,你知道,我父亲母亲不同意,我能咋办?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王公子抽身就想走人,马管家扑上去拉住他。
“公子,您这,可不成啊,这姑娘清誉都毁了,您不讨她回来,她往后可咋办?”马管家声音愈发大了,旁边已经有人望过来。
王公子身后的一名小厮忙将马管家拖到墙根隐秘处,王公子恼怒地问道:“你是那丫头什么人?如此纠缠不休!”
“老奴乃是那丫头的舅舅啊,王公子,这事,您可得给个准话。到底咋办?”马管家见他不敢闹大,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
王公子烦躁地甩开他,“做妾是不可能的,最多赔你们一些银子,顺子,你去取点银子来。”见马管家似是还要开口,急忙又吓唬马管家,“小爷我只能给你点银子,你要再闹,我就不管了,闹到我府上,最多我给父亲打一顿,但你们也别想好过,父亲最终还是会维护我的。”
马管家闻言,也明白是这个理儿,但仍有些不甘心,王公子挥挥手不耐烦,“拿了银子赶紧走人吧,那天你们来得巧,我又没破了那丫头的身子,人没捞着,还得赔银子,算我倒霉了。”
他身边小厮已经飞快取了两封银子出来,王公子接过掂了掂,怕有几百辆,他有些肉疼地扔给了马管家,带着两名小厮扬长而去了。马管家只得将银子捂在怀里,回了慕容府。
原本满心欢喜等着做人妾室的平儿得知太尉府不愿纳她为妾的消息时,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场。慕容春水则是高兴得不行,乐呵呵地哼着小曲儿练舞,被苏姨娘看见骂个狗血淋头:“你就这点出息,跟个丫鬟较劲儿,那丫鬟去了也就是个妾,即便你真看中那王公子,以后你可以随意搓磨他的妾室。你就不兴跟人家春雪那丫头学学,哄得你父亲、祖母都顺着她,巴结上了王妃,以后嫁到哪个官宦之家当正室也是有可能的。你呀!”
慕容春水正高兴着,被她姨娘一席话像一瓢子冷水泼下来,愤愤地坐着发愣,思索着怎么把慕容春雪压下去。
当日,慕容府老夫人亲自下令,将平儿逐出了慕容府。
马管家本想设计陷害三小姐,没想到却折了自己的外甥女,心里愈发怀恨在心,隐忍不发。
慕容渊平常每个姨娘那里都会去宿上几晚,但在唐姨娘那里呆的日子最多。
春雪早晨去姨娘那里,还时常遇到自己父亲在姨娘院里。
一次见到父亲在喝一碗羊乳羹,她看着突然有了胃口,突然就撒娇说自己也想喝,慕容渊看她鬼灵精怪的样子,煞是喜欢,就吩咐大厨房,下次送羊乳羹的时候,给三小姐也送一份。但这羊乳羹只有老夫人、白夫人和慕容渊才有份例,况且慕容渊为人清廉,没有什么别的收入,府中盈余的银钱不多,所以就不是人人都能供应的起的。
春雪本没有在意这些,就只是一时嘴馋罢了,凭她经营的“仙肴居”生意之红火,什么样的吃的都不是问题,她没把这当回事就回院子里继续琢磨修炼心得去了。
大厨房将这事禀告了马管家,马管家偷偷就使人告诉了慕容春雨和慕容春水,慕容春卉向来不争不抢,他就自动将其忽略了。
到得大厨房送羊乳羹的那日,春雪的羊乳羹刚刚送出厨房,迎面就撞见了慕容春水,她一指那篮子,问送饭的小丫鬟,“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小丫鬟不明就里,老实答道:“这是老爷吩咐给三小姐院子里送的羊乳羹。”
春水面上一抹嫉恨闪过,假装捂着肚子道:“我这几日小日子来了,肚子有些疼,正好这羊乳羹给我暖暖胃。你给我吧。”
小丫头迟疑着,“这,这……”
“这什么这,难道三小姐喝得,我就喝不得,给我拿走。”
她身边的丫鬟上来就夺了送饭的小丫鬟的篮子。
慕容春雨听到慕容春水蛮横地抢了别人的羊乳羹的时候,轻蔑地笑了一声:“蠢货!”
白夫人掌管着公中的吃用,她正巧借着这事就找到慕容渊倾诉了一番,慕容渊不管账簿,不晓得这公中银钱的紧缺。他也自知这小辈们的份例一开,就不能厚此薄彼,但自己作为一个父亲说出去的话兑现不了,又有些过意不去。正当为难之时,春雪得知这个事儿,哭笑不得,急忙主动找到慕容渊,说自己不喜欢喝那羊乳羹,今后就不用送了。
经过这事,慕容渊才知银钱的重要,奈何他不擅经营,仅有的一些祖产都是交给白夫人在打理,这些年是赚是赔也只有白夫人知道。今年,白夫人屡次向他提及给慕容春雨置办嫁妆后,公中所剩银钱不多,还想让老夫人拿出一些体己银子来,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从书房直奔白夫人院子,想去将账目问个清楚。
白夫人院外,恰巧门口守门的婆子上茅厕去了,屋内的小丫鬟又在侧面厢房忙着整理春雨的嫁妆,慕容渊走到门外,竟一个人也没有,他走进正厅,听见侧屋有说话声,那侧屋是白夫人午睡的地方,细听原来是马管家的声音,似在和白夫人低声说着什么铺子的事情。
慕容府中也是有几间铺子的,还是当年老夫人挣下来的,交给了白夫人打理,作为公中的产业。
候在另一边窗外的春雪,几息前才得了消息守在此处,她早就想收拾马管家了,那边念双跟她点了点头,她知晓慕容渊已进屋,从窗角看进去,白夫人正在低头看账本,马管家背朝窗户站着,她伸出手进窗角,操控一股风力向着马管家后背推了过去,马管家只觉一股力量袭向自己后背,脚步踉跄地向前扑去,他想伸出双手寻找支撑物,恰恰抱在了白夫人身上。
门帘处,慕容渊翻开帘子进来,看到的就是马管家抱着白夫人这一幕。
慕容渊不敢置信,一脸怒气,他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震得滚了下来。
马管家慌慌张张地挪开身子,白夫人惊慌地起身,她仍旧是懵懂的,不明白为何马管家突然冲上来,恰巧慕容渊又进屋了,但她知道眼下慕容渊震怒,慌张解释说:“老爷,我正在看账本呢,您瞧,我不知道马管家是咋得了,一下子倒在我身上,马管家,你,你是咋回事?”
马管家“扑通”一声跪下,当即解释道:“老爷,我刚才不知怎的,觉得背后有人推了我一下,我腿一软,就往前冲了过去,恰巧扑在夫人身上。老爷,你要相信老奴哇,老奴在这府里这么多年了,一直清清白白呀!”
慕容渊看着两人,衣裳倒是整齐,要说这两人会有什么,倒也不像,他皱眉道:“那你俩为何不在正厅,非得到这厢房里来?”
“我,我这账本上有些事要仔细问问马管家,便在这边来核对。”白夫人实则是因为偷偷挪了些银子给春雪置办私产,账本上不好应对,便在这里和马管家商讨,可此时她也不敢把这事告诉慕容渊,她一把将账本放在榻上,起身就去拉扯慕容渊的袖子,放软音调委屈地说:“老爷,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清楚吗?”
白夫人哄了慕容渊许久,但慕容渊心中始终介怀。联想起前几日平儿勾引王公子的事儿,顿时觉得这马管家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过几日,马管家也被赶出了慕容府,本来府里让他去甜水湾当个庄头,但他不愿意去乡下,自个儿收拾了行囊走了。
老夫人启用了自个儿身边的一名忠仆来当管家,结果才将府中账目一查,便查出了许多不对之处,老夫人撑着病体把慕容渊、白夫人叫去对质了一番,白夫人以往或多或少挪用公中银钱的事儿都被挖了出来,惹得老夫人和慕容渊大怒,白夫人被大骂一通,公中账簿再度交回给了老夫人身边的人。
慕容渊对白夫人失望透顶,连着半月未再踏足白夫人的院子一步。白夫人这个当家主母一时间显得名存实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