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桥灯火连星汉。
在医馆中待了许久,夜色悄然而至。城上的夜空似那浓稠的墨砚,深沉至极。
华灯初上,灯火如昼。城中的夜不似山中的夜,喧嚣的很。
“灯笼嘞,好看的灯笼嘞,这位公子,买盏灯笼送给心爱的姑娘吧!”
“栗子糕,新鲜出炉的栗子糕……”
“上好的脂粉……”
酒肆,客栈,商铺,四通八达的街道上不少商人都吆喝起了生意。
靳灼带着狐狸样式的面具,听着吆喝,悠闲地游荡在街上,看着身旁来往的人,对这热闹欢喜的很。
繁华的街上人来人往。
路上男子不小心撞到身后的人,忙说抱歉,转头发现是位带着狐狸面具的姑娘。
女子谪仙般的气质,大概是面具的缘故,又让其夹杂丝丝妖媚之气,男子看着她,不由得出了神,待回过神来,女子早已消失不见。
靳灼在街角停下,摘下面具,在手中掂了掂,细细瞧了瞧上面雕刻的狐狸面孔。
以前没瞧见过这东西,手艺倒是不错,上面雕的狐狸活灵活现得很呢。
面具是在医馆旁的小摊上买的,算得上是城中特色,不少身份特殊或为了避免麻烦之人,大多都会戴上面具,一路走来也是倒是看了不少样式的面具。
她也是为了避免再招惹麻烦。
灯火渐渐稀疏,周围的商铺也越来越少,行人也是清晰可数,绕过两条街,周围的喧嚣悄悄散去。
将面具重新戴上,靳灼思索着打探来的消息,接着在巷口拐了弯,转身就进了条偏僻的街。
听卖面具的小贩说,城中价钱最低的客栈就在这。
沿着街道寻找,片刻,‘四方客栈’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客栈不大,高高挂在店前的招牌像是被锐器砍成两半,但还是依旧顽强的挂在上方。
靳灼站立门前,盯着那摇摇欲坠的招牌,面具下的嘴角忍不住一抽,心想,光看这门面就知道没找错,就是这家了。
城中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所以即使是这般算得上最差的客栈也是人满为患。
哎,没银子实在是难受啊!
靳灼站在店外看着里面忙的团团转的伙计,幽幽地叹了口气,掰着手指算了算。
光是给那病号看病就花了一锭银子,身上就还剩几两银子,还要吃饭,住店,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
好的客栈怕是住不上了,况且,看这店里座无虚席的模样,要是再晚点,今晚怕是就要露宿街头了。
还有,收回心思的她扯了扯脸上的狐妖面具,微微皱眉,面具下的眸子深邃黝黑,身后那人从她出了医馆就一直跟随。
想起医馆大夫的话,靳灼眸光黯了黯,心想道这城中的奴隶贩子多是团体,得尽快甩掉身后跟着的麻烦,不然等他们人多对付起来就费事了。
“呦,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店里的伙计看见店门外带着狐狸面具的靳灼,熟练地吆喝人进店。
戴面具算得上城中近年来的流行,伙计对此倒是见怪不怪,玄色长裙,靳灼明显的女子身份不禁让伙计多看了几眼,心中暗暗佩服这位胆大的姑娘,城中不少穷凶极恶之徒,他在这做了几年伙计,还从未见过这缥缈城中独自出行的姑娘。
想起店里有不少会见色起意的人,他看着姑娘的眼里带了几分同情。
“先来些吃食。”
靳灼瞥了眼不远处的巷口,缓缓道。
她如何看不明白伙计眼中的同情,不过她有能力应对,要是真的有人有不轨之心,她练了十九年的功夫也不是白学的。
更何况她还有古虹珠,虽然还没能完全知晓珠子有何用处,但抽调神力沦为己用她倒是用的十分顺手。
“好勒,客官里面请。”
靳灼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抚了抚衣袖,淡定的跟着伙计进了店内。
巷口。
躲在墙后的秃子待靳灼走进客栈后,转身便去向王大熊通风报信。
“大雄,你说的可是真的?”
城中闹街三层楼阁上传来一妖媚女声。
慵懒的语调柔媚入骨,像是细细的钩子,悄然无息间勾去人的魂魄。
楼阁屋内,宽敞明亮,其内物品,端的都是奢华,女子斜躺在窗前卧榻上,身姿妖娆,面容娇美,身上艳红的薄罗长裙松松垮垮,更是衬其妖娆,手中还把玩着一把精致匕首。
“柳娘子,我大雄何时骗过你,我和秃子看得清清楚楚!那身段,那模样,难得的极品,那女的还背了个小子,啧啧啧,那脸儿蛋,要不是看他头发短,我都能把这小子认成女人!”
王大熊站在屋内,盯着榻上的柳娘子,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邪意。
这柳娘子也是个极品!
不过一瞬间也就立马收回了心思,乖乖站于柳娘子身前。
短短几年就在这缥缈城立稳脚跟的女人,能是什么简单人物?那些敢对她不敬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死无全尸,她手上把玩的匕首,是她最喜爱的武器,这些年死在这把刀下的魂魄,没有数千也有数百。
城中大人物不少,她蛇蝎娘子这号人物也名列其中。
听见王大熊信誓旦旦的话,柳娘子细长的眼睛微眯,妩媚地笑了笑,低头盯着手中的匕首缓缓道:
“倒是来了笔大生意呢~要是添了这份功劳,暗堂那边怕是没人能阻我柳娘子的路了~”语毕,又忽地抬头问向王大熊“现在人在哪?”
“秃子看着呢!”王大熊回答道。
“老大!柳娘子!”刚说到秃子,秃子人就来了,“那男的还在医馆,女的现在去了‘四方客栈’!”
“好!今晚午时,叫上兄弟们,到时候分头行动。”
柳娘子妖娆笑道。
客栈内。
店内大堂的桌子摆的散乱,拢共也就七八张。吵吵嚷嚷,喝酒聊天的占了大部分地方,伙计身后的女子刚进屋内就引起了堂内所有人的注意,堂内瞬间似有默契的安静异常。
伙计将靳灼带至角落,唯一的一张空桌。
“客官稍等,好菜马上就来!”
靳灼微微点头示意,刚在桌旁坐下,便清晰感到身后追随而至的视线。
呵!倒是毫不掩饰。
众人只听见那角落女子从袖中缓缓抽出匕首,随后便听见咚地一声,只见那刀刃已扎入木桌中,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