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幽幽地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窗外还在下着淅淅沥沥地小雨，雨滴不时拍打在窗台上，发出轻响。
“醒了吗？”泽维尔坐在书桌前，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快吃点东西吧。”
我看向旁边的小桌，上面摆着两片面包、一个煮好的鸡蛋、一个牛肉罐头还有一杯倒好的牛奶。
“战况怎么样了。”
“还好，我们打退他们了，不过我们还是失去了很多人......不用我给你剥鸡蛋吧？”
在意识到自己有些干渴后，我顺手拿起了桌边的牛奶。此时的牛奶已经有些凉了，不过对我而言正好，我并不喜欢太热的饮料。
此时的泽维尔穿着一身便装，端坐在桌前看着小说。不愧是名门出来的守夜人，哪怕是坐在桌前，他的身姿依然挺拔。此时屋里只有泽维尔轻翻书页的声音，沙沙作响的翻书声把我的思绪不知带向了何处。
“对了，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去支援诺丁汉城了，你去不去？”
“去。大家都还好吧？”
“还好。”
在说完这几句话后，我们便不再交流了。此刻的气氛有些尴尬，虽然同为中央的守夜人，但是我和泽维尔的关系还远不如杰克和哈维亲密。我俩只能有一句聊一句。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以后的我将会为泽维尔做出怎样的选择。
“杰克和哈维轮流守了一夜，现在轮到我了。”仿佛是明白了我的想法，泽维尔轻声说道，“现在你也醒了，看样子并没有大碍。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我点了点头，硬生生地把“记得把门带上”这句话憋了回去。
在泽维尔走后，我松了一口气，随手拿起了桌边的牛肉罐头。作为一个性格孤僻的人，我很少与人有交流，除了年幼时的孤儿院伙伴，基本没剩下几个要好的朋友了。哪怕是对我一向友好的上校和杰克，我也只能礼貌相待，很少拥抱他们。
虽然牛肉罐头有些冷冰冰的，但是我毫不犹豫地打开罐头吃了起来，时不时还啃上几口面包。虽然这些食物很粗陋，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是美味了。
“二十一没事吧？”杰克看着走出小屋的泽维尔问道。
“没事，已经醒了。过几天跟我们一起去诺丁汉城。”泽维尔径直走向城门，头也不回地回答。
此时城外的阵地早已遍布尸体，哥布林在城外留下了将近两万具尸体，到处都是散落的盔甲和损毁的战争器械。此时的壕沟里早已积满了泥水，还掺杂着许多流下来的血水。
而人类部队也不好过，两个师都被打得不成编制了，只剩下四五千人。眼下城外阵地已经守不住了，他们只能撤回城内。
但是城外的尸体还是需要处理的，眼下正是盛夏，如果任由他们腐烂，很可能会引发瘟疫。三十二师长派出了两三千人专门处理门外的尸体，他们推着大量的板车，摇摇晃晃地行走在阵地上，而他们的脚下则遍布着尸体。有些人类士兵到死还紧握着手上的武器，圆睁着双目，收尸的士兵见状轻叹了一声，轻轻地帮他合上了眼睛，随后扯下了他脖子的铭牌。有些人类士兵死前则是与敌人死死缠斗在了一起，至死都不能松开，收尸的士兵甚至还不能松开他死死抓着敌人脖子的手，只能将他和敌人一起抬上板车，运回去。
还有一些士兵负责收集战场上遗留下来的物资，刀剑、盾牌还有哥布林士兵没引爆的爆炸长矛，统一都是他们的目标。有些士兵甚至还在西面阵地的前沿发现了完好的投石车，但是它们才沉重了，士兵们运不回去，只能把它就地毁坏。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重型火力的重机枪终于找到了，它被雨布紧紧地裹着，哥布林士兵们以为它只是一根木头，所以没有过多的理会。看到被抬回来的重机枪后，重型火力的机师兴奋地扔下了手中的破甲大刀，紧紧地抱住了它。
看着一车又一车运回来的人类士兵尸体，二十七师师长沉默了。他虽然知道这场战争很惨烈，自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着成车运回来的尸体后，他还是忍不住摘下了军帽，低下了头。
“我们失去的太多了。”他说道。
运回来的人类士兵尸体会统一埋在城北一个临时挖好的大坑里，而他们脖子前的铭牌会统一装在一起运回去。以后大坑前还会立下几十个石碑，碑上会写上每个阵亡士兵的名字。
“庆幸我们的名字没有写在石碑上吧。”杰克轻声说道，“以后我们还得努力地活下去呢。”
“是啊。”哈维点了点头。
比起有地方安置的人类士兵尸体，哥布林尸体的处理则比较随意，清理战场的士兵们统一把他们安置在平地上，随后浇上汽油就这么烧了起来，火光冲天而起。
这一整天下来，人类军队回收了近一两千套盔甲，还有不计其数的刀剑和箭矢。最好的装备当属哥布林力士的破甲大刀，人们把它们统一放置了起来，以后交给重装士兵们使用。
至于哥布林之后为何没有再发动进攻，原因有两点。其一是他们的统帅在回营地后陷入了昏迷中，他手下的万夫长不敢贸然再次发动进攻，毕竟整支军队只听暴君的。其二是城内还有朗基努斯的震慑，这门具有毁灭性威力的大炮是哥布林们的噩梦。
在吃完饭后，我勉强地下了床，穿上了外套。在走出屋外后，看到的是成车成车运往城北的士兵尸体，还有一些刚从战场上运回来的物资。
“快快快，抓紧打扫战场！”一名旅长疾声说道，“三天后我们就将动身，前去支援诺丁汉！”
真的这么着急吗？看来最终战场就是诺丁汉了，我心想道。此时的胸口还隐隐疼着，暴君当时锤得太狠了。
“嘿，深渊潜行者的机师！”一名黑发的年轻男人朝我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军装，脸上的笑容灿烂。“你恢复了吗？”
“还行。”我点了点头，“你是钢铁流浪者的机师吗？”
“是的。”男人点了点头，随后与我并肩而立，看着城门处进出的士兵们。
“东面阵地，最后的战况怎么样了。”我轻声问道，此时士兵们正把成堆的破甲大刀运了进来，那些哥布林力士的专属武器身上沾满了盔甲的碎片和血迹，显得格外狰狞。
那是人类士兵的，我知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钢铁流浪者的机师说道，“反正整个东面战场打完的时候，剩下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没有一个重装步兵的盔甲能够回收，他们都被那些大块头砍得......”
是这样啊。我抬头看向天空，雨水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在我的眼中，它们仿佛定格了一般，每一滴都清晰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