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潋!”
“易公子怎么来了?店里快要打烊了,您要什么?厨房不一定能做得出……”
“你家掌柜呢?事出紧急!”
“远儿锁门,紫苏已经去楼上接洪姑娘了。马车刚刚到后院,事情我都知道了,易公子你可想好了,洪姑娘出了这里的门那就再不能回头了。”
“无妨,多谢。”
“本家刚刚传消息来了……我很抱歉。”
易子羡目光波动,却始终透着淡淡的光芒。
“也不是没有机会。”
“兄长说,这次的事情不是柳家做的,但确实有人把消息送到本家。”柳潋眼里烧起一股怒意,“用了柳家的名头还打算全身而退,想的倒是很好。”
“我知道。柳家一向出手必达目的,绝不可能还留着人送到自己的地盘去碍眼。”易子羡渐渐平下心来,望着远方的眼神也比往常锐利。
“有太傅坐镇,易台侍不会受委屈的。这是个机会,关键看公子怎么用了。”
“子羡哥哥!”洪瑾淳焦急地提着裙子小步跑到易子羡面前。
“瑾淳。”易子羡细心将洪瑾淳因为奔跑弄乱的刘海理齐,又替她紧了紧保暖的长袍。
“走吧。”
马车渐渐行远,柳潋抚着额角皱起眉头。
“也不知道这位屈公子是给宗城里的人留下了什么印象,居然这么多人都把他当枪使。”
柳潋脸色变了变,回头就见着刚刚易子羡站着的地方立了个身材修长一身黑色考究衣着的男子。
“我说。”柳潋回过头,脸上还有些迷惑和不满,“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是你带着消息过来。”
“小姐怕不是忘了,我刚刚才和您解释过,我是您的新消息人,我……”“许州司。”这些话柳潋听得不耐烦,“起码有一件,若是今日头上那位才指派了新的徽州司上任,你未免也来的也太快了吧。”
柳潋这么觉得也不无道理。
消息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派来的——这可是一群不光有敏锐的消息触觉还有精准预判能力的家伙。
柳家的消息人几乎十年才能培养起一代。僧多粥少,就连她兄长这样的嫡长孙手里的消息人还是个半路出家的。
何况这位……来头可不小啊。
“徽州司会换人早就不是什么新消息,小姐您打算来宗城的半年前我就在做这个准备。并且既然您已经知道有新上任的徽州司,那起码也应该喊我一声许前州司,不然老柳到时候可要治我消息未及时送达的大罪了。”
“兄长之前三番五次请你去你都推却,如今我这里开张不过三月,事情一大堆。这个节骨眼上——他是打算让你顺便来做我的跑堂么。”
“我既然来了,那便是做好当跑堂的准备了。何况小姐你似乎还没有明白我到底是谁安排过来的。”男子将怀中的信封交到柳潋手中,“怀哲此番可是依着席麟柳公之命,前来赴小姐您的任。”
曾祖父的笔触到底是刻在柳潋心底最重的痕迹。许秋熙除却人平日里随意了一点,到底本质是个认真的,能干的。瞧着柳家多少店掌柜翘首以盼,就知道他有多招人爱。最后曾祖父问他去哪里,他竟然哪个都没选,去了徽州司赴任。
那么现在他现在的出现是不是代表——她这里的麻烦,远远比想象的棘手。
“我看了喻香楼之前的店志,呵呵,这位屈丰少爷和小姐的矛盾化解的很完美。但是后续的事情小姐还是心有余力不足吧。”
白娃娃端着一套杯子出来,看着柳潋的脸色无奈摇摇头。
“这次的事情,我可以问问小姐你原本的打算么?”
柳潋沉默不做答——她确实有打算赌一把,但是……
“果然是打算赌一把吧。”轻易点破,许秋熙笑得有点欠揍,“换我,我也是这个打算。赌一把这位赵燕泸既然能用自己的真名做这么久流闻都平安无事是真的有自己的本事,赌一把洪家含糊其辞是因为他们也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还活着。”
“我想解释为什么赵家突然得到照顾,为什么他发家这么快,是谁在向洪家施压。”柳潋顿下声,“赵燕泸还活着,并且终于有空来会会旧人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
许秋熙端着白娃娃送来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小口,啧啧两声:“易子羡这么大剌剌是打算把人拉到李鸿添门上去当个威胁么?可是方才看这位公子脸上,那可是刚刚受了什么刺激的紧张样子呐。”
“宗城里年轻一辈终有一天是要和这些老人站在对立面的。易子羡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就算这次他真的无功而返,两边的矛盾也只会激化,不会消停。”
“小姐,你选在这种时候来宗城真可谓是——”许秋熙故意拖长了尾音,“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此,也是不得不面对的状况。你来不就是为了帮我度过难关么。”
“啧,难得从你嘴里能听得‘难关’二字。”
柳潋头疼地看着许秋熙颇很厉害的嘴,却到底心里多一份安生。许秋熙和她这个世家小姐不同,他是在官道混过的,面对这些人他比她更了解其中的手段。更何况他背后也不是没有人——东河许氏,个个可都是玩心眼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