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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换工作的诡计

这天风浪把三个孩子从水塘里拉上来后,看到孩子们都安然无恙,想想这个季节,河沟里都还没有水,他为自己刚才的过激反应有些发笑,但对孩子的事情,反应快点总比慢了好。帮着孩子们拍打掉身上的浮土后,他就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回学校食堂吃饭,快到食堂时,他们遇到了夏场长的女儿夏秀英。夏秀英的老家是上海的,她来下乡之前就已经结婚并有了三个儿子,那时的湖畔农场是省里的直属单位,夏场长就是从省里被直接派过来的。夏场长来后,正好城市青年要上山下乡,夏秀英和她丈夫小黄就一起申请也来了湖畔农场。到湖畔农场后,她又生了两个儿子,最小的一个也和美霞一样大了。因为五个孩子都是男孩,她就一心想要个女儿,自从见到小云起,她就喜欢上了那个乖巧清秀的小姑娘,每次见到风浪,她都会半开玩笑半当真的对他说:“把你小闺女送给我当闺女吧。”风浪则每次都半是打哈哈半是敷衍的说:“行啊,你去我家把她领走吧。”

自从风浪的小儿子出生后,夏秀英开始认真的考虑向风浪要小云。因为知青们已经开始返城,再不把她要过来,返城后就再没有了机会。在她的想法中,没啥文化,收入又低的风浪有四个孩子,凭他的能力,把四个孩子养活容易,但养好却不那么容易,乖巧秀气的小云跟着他,有可能以后就会成为被困在土地上的农民。而如果跟了她则就会完全不同,她马上就要回上海了,把她带到上海,自己圆了女儿梦,也能给她一个大的平台。

那天看到风浪爷儿四个,她离老远就笑着打招呼。她说:“风师傅,咱说真的,你把小云给我吧!你提啥条件我都同意。你想想你要把小云给了我,我家五个男孩,还都长大了,她要跟了我,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小女孩,我和小黄会把她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疼着,五个哥哥也都得拿小妹妹当掌上明珠宠着。咱们住的这么近,你和你爱人啥时候想来看她就来看她,我们一家人的为人你也都知道,也没啥让你们不放心的。再说我家的条件也稍微比你家好些,我爸在农场的任职也快满了,等他回去时,我们一家也会回上海,小云跟着我们,以后就是上海人了,这对她的将来也很有好处,你想想她跟着你在这个小地方,也许耗尽十几年的努力,能达到的目标,就是她跟我到上海后,我们给她提供的起点。”

对于夏秀英的话,风浪并不太懂,在他心里,他现在的生活状况就很好,一点不比那些有文化的下乡知青差。上海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个地名,就算是好,能比在全县最富的他们农场好到哪儿去?所以夏秀英讲的那番道理对他根本没有什么作用,但那句“你要啥条件我都同意”倒是一下就听进了他的心里,他想:何不假装答应她,让她帮着把工作给调动了。想到这里,他就笑着对夏秀英说:“夏老师,你要能让夏场长把我从学校调到拖拉机站去,我就把这个闺女给你。”

拖拉机站是农场新成立不久的单位,是对农场所有拖拉机进行调度、保养和存放的部门。那时拖拉机还算是新兴事物,作为一个爱赶时髦的男人,风浪和其他男子一样喜欢机械的东西,以前他看别人耀武扬威的突突突突开着拖拉机,心里很是羡慕,就希望自己也能有机会和那些铁制的力气很大的家伙来一次亲密接触。后来他打听到拖拉机站也需要炊事员,于是就萌生了想去拖拉机站上班的念头。

夏秀英听他只是提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几天之后,农场的调令果然发了下来,风浪真的就从学校调到了拖拉机站。

风浪的工作调动好后,夏秀英就来找风浪要小云。对于自己的亲生骨肉,风浪肯定是舍不得送人的,但他之前已经答应了夏秀英,现在也不好抵赖,就只好搬出了王广霞做挡箭牌,他说:“我那天回来就跟我爱人说了,可她说啥也舍不得把孩子送出去。她还说俺二哥家两个男孩,没有闺女,跟我们要小云做闺女好几次,我们都没给,如果这次把小云给了你,俺二哥非得跟我翻脸,还有俺兄弟,也没有闺女,现在俺弟兄四个,下面只有三个女孩子,要把小云给你了,俺兄弟俺哥都得把我给说死……”

夏秀英见风浪得不得不说了许多,根本就没有把女儿送给她的意思,也就没有强求,后来没过多久,她们一家就都回了上海,从那以后,也就没有了她们的消息。

王广霞在医院住了十几天后,就带着新出生的老四出院回了家,回到家后,风浪给小儿子起名叫鹏鹏,是接着鲲鲲的鲲字起的。因为鹏鹏是个男孩,所以风浪这次对王广霞照顾的很好,加上鹏鹏是正月出生,那之后的两三个月,农村也没有什么农活,王广霞就终于安安心心的坐了个月子,踏踏实实的让产后又做了结扎手术的身体恢复了一段时间。

风浪到拖拉机站后,工作更加清闲了,因为拖拉机站基本只在农忙的时候才开火,农闲时,拖拉机站的人基本就是放假状态,所以食堂也就没有了开伙的必要。那时农场职工的工资是固定的,不管在哪里上班,都是按他们的级别,拿固定的工资,工作忙死和闲死,都一样拿钱。闲暇下来的风浪终于多了些在家的时间,甚至在吃饭和晚饭后的时光里,他还会给孩子们讲些他以前听过的戏,或者听过的故事,他说他小的时候,村里那个地主风令仙很有文化,那时夏天天热,晚饭后,一个村的人就聚在一起乘凉,那时风令仙就给他们拉呱,拉《七侠五义》、《三侠剑》、《狸猫换太子》、《五鼠闹东京》、刘邦斩蛇、《封神演义》等等,那时村里人听风令仙拉呱都听入了迷,天天都缠着让他讲很久。对于风令仙,从风浪的言谈中可以看出他对他的崇拜,他说风令仙记性很好,看过的书基本能一字不差的讲出来。风令仙讲过的故事很多,风浪记得支离破碎,再转述给孩子们时,也往往只能讲出他记忆深刻的几句。

风浪喜欢有江湖意味的故事,他讲的时候,也往往要给一般的故事添上些江湖习性,再带上他本人强烈的感情和好恶,语调抑扬顿挫,好像很带劲的样子。

比如他讲樊哙和刘邦时就说:“刘邦就是个流氓,天天到樊哙的狗肉摊子上白吃樊哙的狗肉,后来把樊哙吃烦了,就挑着狗肉换到一个刘邦找不到的地方去卖。刘邦又去找樊哙吃狗肉时,发现他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就很生气的站在那里等。结果那天他没吃樊哙的狗肉时,樊哙在新换的地方,一个上午,一点点狗肉都没卖掉。他想再卖不出去狗肉就要毁了,还是挑回去给刘邦个无赖吃吧,让他吃了总比扔了强,至少还能落个人情。于是他就把狗肉又挑回原来的地方,远远的就看到刘邦气哼哼的站在那里,于是他就喊他说,小刘三,来吃狗肉了,刘邦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吃,可也奇怪,刘邦一吃,樊哙的狗肉一眨眼的功夫就卖完了!后来樊哙又试了几次把狗肉挑到刘邦找不到的地方,还是一样一点都卖不动,回来让刘邦一吃,马上就能卖光,从那开始,樊哙每天只要一出摊,就先让刘邦吃他的狗肉。”

他讲刘邦斩蛇起义时,把刘邦与蛇的对话说的有声有色,他说:“刘邦要过芒砀山时,有人劝他说,千万不能进那个山,因为里面有个吃人的蛇,那只蛇已经把那一带吃的路断人稀了,再没有人敢走那条路。刘邦他不信那个邪,非要进山走那条道,刚走没多久,就有一条大白蛇从山里爬了出来,挡在路的中间。刘邦一看有蛇,就拔出剑来对着蛇说:‘我要斩了你这个畜生!’蛇听了刘邦的话就说:‘你斩我的头,我就篡你的头,你斩我的腰我就篡你的腰,斩我的尾,我就篡你的尾。’刘邦听了就说:‘我要把你拦腰砍断!’蛇说:‘那我就拦腰篡你的朝。’说完刘邦手起一剑,把白蛇拦腰砍成了两段。后来白蛇就转成了王莽,在汉朝中间篡了汉。”……

那几年似乎过的相对快乐,风浪虽然也经常发脾气打人、和王广霞吵架,但至少性格还没有那么暴戾,王广霞闲着的时候也喜欢给孩子们讲故事,但她讲的却都是些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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