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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改变

王广霞见只有风浪独自一个人回来,吓的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下,鲲鲲和小云忙把她扶了起来,她迎着风浪问道:“美霞呐?美霞咋没跟你回来?”

风浪从一拐弯就看到王广霞母子四人站在门口,就知道她们都很着急,又看王广霞突然摔倒,就很担心她会被吓坏,他远远的就安慰她说:“别急,别急,派出所的人说一会问完了话就把她送回来,他们不让我老在门口等着,我就先回来了。”

王广霞听他那样说,心里才略感安慰一些,她接着又问道:“到底是咋着回事?他们问她啥?怎么问这么长时间?”

风浪说:“我也不知道,等一会他们把她送回来,问问啥情况就知道了。”

王广霞嗯了一声,一家五口人就暂时先回了家。他们还是无心吃饭,依然坐在屋当门等着,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美霞被派出所的人带着送了回来。派出所的民警和风浪都认识,他把美霞交给风浪时对风浪和王广霞说:“你闺女天天晚上偷听敌台,被上级发现了,你们以后要管着她点,别让她再听台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偷听一点唱歌倒也没啥了不起的,你要注意,千万别让她再往台湾写信了,写到台湾的信寄出去之前肯定会被查,如果再被上级查到了,恐怕就不像这次这么容易就给送回来了。这次幸亏所里的人都认识你,帮你闺女在县领导跟前说了不少好话,以后要再出了这样的事,恐怕谁也帮你护不下来了。”

风浪和王广霞听了民警的话,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美霞竟偷偷往台湾寄过信。王广霞狠狠的瞪了美霞一眼,又对那个过来的民警连连保证,说以后一定不让她再往台湾寄信,那个民警才算比较满意的转身离去。风浪往外送民警的时候,给他塞了一条好烟,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两人携着手走到门口的路上,风浪才停下来,目送着民警消失在路口的转弯处,他才返身回家。

风浪回到家就让王广霞赶紧盛饭,围坐在桌前吃饭时,王广霞开始不停的数落美霞,她问她什么时候往台湾写的信,写信是想干啥的?美霞嗫嚅着说:“前几天听收音机里说,写信过去,人家就能给寄唱片,所以就按收音机里说的地址寄了一封信。”

王广霞气哼哼的问她说:“人家给你寄唱片了吗?给你寄来了唱片有啥用?咱家有唱片机吗?”

美霞还是小声的嗫嚅着说:“毛二家有唱片机,我想要收到了唱片,就拿到毛二家去听。”

王广霞问她说:“那你收到唱片了吗?做啥事都不过脑子。现在台湾整天有特务,你往台湾寄信能寄过去吗?”

美霞吓的不敢吱声,王广霞见她不说话,就更来气了,她问她说:“你咋不说话了,哑巴了吗?”

美霞嘟囔着小声说:“我觉得能寄过去呢。”

王广霞摔着筷子说:“你觉得,你觉得的事多着呢,你要觉得是啥就是啥?那你咋不觉得你能上天呢?”

美霞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听着母亲的教训,风浪在一旁说:“行了行了,吃着饭别说她了。这也怨你,平时咋管的闺女。”

王广霞听风浪那么说,一下就来了气,她说:“我管闺女管的不好,你管儿子管的好?你能保证儿子以后啥事没有不?你说闺女是我管,那我管闺女的时候你跟着瞎掺和啥?”

风浪见她不只是不听劝,还说那样不喜欢人的话,也就来了气,他说:“我管儿子管的好不好,反正比你管闺女管的强。”

王广霞当然也不甘示弱,她说:“你管的比我强哪儿了?两个儿子就是好,也不是你管的,你在家里几天?两个儿子不都是我整天叨叨着管?”

风浪说:“行行,都是你管的,这个家里你最有功,别人都是吃闲饭的。”

王广霞说:“我管孩子,你连刺加挖的是想干啥?”

风浪说:“想干啥?我就想吃个肃静饭,想干啥!”……

夫妻两个你来我往的吵着,四个孩子低着头坐在桌前,谁都不敢吭声。吵着吵着,风浪突然把饭桌一掀,桌子上的饭碗、盘子、馒筐子就都骨碌咣当的滚了下来,菜汤、饭汤泼了一身一地,盘子和碗有的满地旋转,有的碎了一地。王广霞腾的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脚踢开凳子,指着风浪大声喊道:“你这是干啥!谁该让你这样掀桌子打板凳的撒气?”

风浪气愤愤的说:“我他**想干啥干啥,还用不到你来指手划脚的教训!”

王广霞跺着脚的喊道:“谁敢教训你?!你不在家里无故找事就万事太平了!”……

两人越吵越上火,吵着吵着就又要动手,还是两边的邻居听到吵架声,又来七嘴八舌的把他们劝开,美霞和小云不声不响的把地下零乱的盘子碗收拾起来,好的放到盆里清洗,破的收到一起,扔到了前面的积肥堆旁。两人又把零乱的桌凳收拾好,散落一地的馒馒捡起来,剥掉外面脏了的皮又放到了馒筐子里。等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后,夜也已经很深了,等劝架的邻居们散去后,一家吃的半饱不饱的人也就各自回了自己的床上休息。

被派出所问话后一连几天,美霞都郁郁寡欢,很少说话。而王广霞和风浪吵完架发泄完他们的情绪后,就又像没事人一样,开始各忙各的。他们没有谁发现美霞的异样,也没有谁来疏导她被派出所带走审问了那么久所受到的惊吓。农村不识字的家长对孩子的照顾也就是吃饱穿暖,供个上学,至于孩子的心理,那不是他们的能力所能考虑到的问题。在他们的心中,孩子就像皮球,就得不停的使劲打,才能让他们弹出高度。至于他们三天两头在孩子们面前的吵架打架,他们从来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过,在他们眼里,夫妻打架那是不可避免,谁家没有个磕磕碰碰?孩子是自己一家人,他们不只是不避讳在孩子面前吵架打架,还经常背着对方在孩子们面前说彼此的坏话。风浪动不动就说王广霞的娘家兄弟、哥哥、姐姐、侄子、外甥……的不是,王广霞则动不动就说风浪笨,要动手的东西什么都不会,自行车只会骑不会修,还得让她一个妇道人家摆弄,家里不管什么都西出了故障,人家都是男人修,只有她的家里修理机械都是她动手。风浪说王广霞什么事情都不往好了说,一说就故意说小了给他丢人,王广霞说风浪一说话就吹牛,净拣大的说,惹人家笑话……几个孩子除了看父母吵架,就是听父母的互相抱怨,慢慢的也就被父母的喜恶蒙蔽了双眼。

美霞那几天的异样没有人发现,所有的人都还是按原来的轨道运行,上班、抓工分、赶鸭子、放羊、喂鸡、养猫狗……只有小云感觉姐姐不那么凶了,少骂了她很多,谈论诗词音乐也突然少了很多。

那样过了几天后,风浪和王广霞似乎都忘掉了美霞曾被派出所抓走过,美霞也渐渐恢复了一些生机。经过了那次波折后,生活又基本恢复了原样,每天晚上,美霞依然拿着收音机偷偷听台湾电台放的歌,只是她不再敢往台湾写信了而已。小云见姐姐又在收听台湾的电台,她心里很担心,但她不敢说姐姐,也不敢到父母跟前去告状。其实,她也不想去告状,因为姐姐收听的电台她也很想听,那个电台里女主播的声音软软的,听上去好像很温柔,完全不像她平时从收音机里听到的广播,讲话声音很严肃很生硬的样子。

那段时间她跟着姐姐学会了《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蜗牛与黄鹂鸟》、《兰花草》、《脚印》等等校园歌曲,这些校园歌曲很好唱,她这个嗓子不好的人也能把这些歌唱的很动听。为此她对这些明快优美、简单易唱的校园歌曲,非常喜欢,比起要使劲飚嗓子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战士的第二个故乡》、《月光下的凤尾竹》、《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等非常难唱的大陆歌曲,那些台湾校园歌曲更能走进她的内心深处。

在几个孩子都为台湾校园歌曲着迷的时候,风浪却在忙着为鲲鲲物色学武术的师父,那时鲲鲲虚岁都十岁了,已经到了他认为比较好的学武年龄。为此,那段时间他天天请韩有川和韩有勇到家里来,三个人一边切磋武艺,一边商量找谁给鲲鲲做师父最合适。商量了几天后,三人一致认为,练西洋掌的张云轩武功又好,人也非常厚道,给鲲鲲做师父应该非常合适。商量好后,风浪就托韩有川和韩有勇做中间人,准备按武林人的规矩让鲲鲲给张云轩行拜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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