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风雪凄凄,倒像是在悼念亡人一般,沈氏在天将破晓之时才回来,是被丫头们搀扶回来的,动静不小,于是向来浅眠又初到异世的宋玉宁便在这些动静下再次醒了。
不过她并没有睁眼,只是静静地听着人们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丫头们服侍沈氏先躺下了,她必须要蓄养精力,白日里还要有的忙呢。
宋玉宁现在到底是小孩子的身体,听着听着便又睡着了,她梦到了很多,梦到了前世的爸爸妈妈,还有那个严格又疼爱自己的姐姐,他们还期待着十一回家后和自己团聚,可仿佛知道已经回不去了一般,梦中也觉得这种场景很是悲伤,于是宋玉宁哭了,在梦中哭到了梦外。
而这时她也被抱到了灵堂前,大舅母李氏含泪:“好孩子,知道外祖父去了,心中难过,竟也哭的如此伤心,你外祖父知道有如此孝顺的外孙女,想来也可以安心了。”
说罢,“慈爱”地用帕子抹了抹身边一个四五岁的懵懂的男孩子的眼,孩子便放声大哭起来,一般这种帕子都是古代人家哭灵时的小发明,在帕子上抹上某种刺激性的药物,只要一靠近脸就自然而然地开始感觉到刺激,然后流眼泪,而因为孩子们的哭泣,一屋子刚止住的人便又开始哭起来了,其中又以三男两女哭的最为伤心。
这几人中,除了她的母亲沈氏,还有一个容貌颇似沈氏的女子,只是眼睛多了几丝细纹,应该是沈氏的姐姐,而那三位男士,皆是二到三十之间的年纪,应该是这具身子的舅舅们了。
因宋玉宁是小孩子,没有让这么小的孩子守灵的道理,于是过了一会儿,宋玉宁便被抱回住处了,只是沈氏作为女儿,是必须要为父亲守灵了,不过她作为女子,又是家里已经出嫁了的姑奶奶,不必在外头行礼迎客。但一次次的哭灵,又是在寒冷的冬季,绝不轻松就是了。
过了两日,远处的亲戚们也逐渐到了,宋玉宁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于是她松了一口气,心中腹诽,好歹不是个单亲家庭,要知道,在古代一个女子领着孩子独自生活可不是开玩笑的。
宋远在灵前拜过后就被安排来休息,毕竟赶了几天的路,又哭过一回,身心俱疲,于是也没有拒绝岳家的安排,到了住处,没有立刻歇下,而是来看刚满周岁的女儿,他平日里忙于公事,对女儿多有疏忽,这次听闻孩子生了大病也是心惊不已,于是便马上来看女儿了。
他从丫头手中抱过“睡着”的孩子,轻声道“小玉宁,爹爹来看你了”,宋玉宁像一般的孩子一样从“睡梦”中醒来,看见了自己父亲,年纪很轻,二十多岁,一张白净且清秀的书生面庞,正眼神温柔的望向自己。
他似乎没想到孩子会突然醒来,有点慌张,只是看到宋玉宁没哭,只是望着自己,立马就镇定下来了,又笑的很温柔道:“原来小玉宁醒了呀,饿不饿,要不要叫乳母呀?”
这句话成功惊到了宋玉宁,她想起了前几天那不太美好的经历,一张小脸迅速垮了下来。
幸好一直伺候宋玉宁的丫头听到了宋远的话,便接过了宋玉宁,道“还是我来抱吧,您不知道,自从小姐病好了后,就不吃乳母的奶了,太太急得不行,找了大夫来也没办法,小姐就是不吃,只是哭,于是大夫说可以用牛羊乳代替,大舅老爷就找了牛乳来,小姐果然喝了,似乎还很喜欢,于是这几天便一直喝牛乳了。”
宋远听了只暗暗称奇,倒也没再阻拦,于是宋玉宁一颗惊起的心又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