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孟翰退朝的时候,被一个宫女带到一处隐蔽的地方。
开始时,他有些惶恐,他和宫里私下几乎没什么联系。
见到一女子从树下阴影处走来,孟翰露出难得的喜悦,顾不上被人发现的可能。
俊秀的容貌,比那日增添几分愁容,风度翩翩四个字,在他身上有点夸夸其谈,嘲讽之味了。
“珞雪。”
上次匆匆一见,他都没理清她怎么出现在宫里,他是宫外的人,着手调查宫里的事难太多了。
江珞雪飘飘然的宫女装,朴素得很,脸上淡定得不动声色,让孟翰心凉了凉。
“我今日不是和你叙旧,是有话要嘱托你。”
她对孟翰有莫名的敌意,恐还是因为,他抛弃真正的江珞雪,娶了别人。
这种男人,她看不起,也轻视。
孟翰如果再没觉出她的恨意,就有点傻了,他没想其他方面,只当是因为她恨他。
江珞雪轻声道:“如若你对我还心存愧疚,哪怕一点点。”
她弯起了眉眼,“就别让玉汐公主掺和我的事。”
这根本不是嘱托,反而是警告。
孟翰不是不知道玉汐公主,提出分府别住的原因,这几日好像私下也有了动作。
孟翰头疼得心绪紊乱起来,深知她进宫,估计在筹谋什么,玉汐公主一搅合,没有比被揭穿还要糟糕的了。
“只是珞雪你……”
江珞雪忽然盯着他,他竟忘了下句话该说什么,这种感觉令他发毛。
她知道他还要问什么,一口堵住了他接下来的问题。
“其他的你不用管。”
接着又从出来的地方,抄小路回去了,孟翰欲追上去,带他来的宫女一下冒了出来:“孟大人,时辰不早了。”
间接提醒他再不出宫,关门时间一到,就出不去了,孟翰才揣着满肚子的困惑出了宫。
……
公主府。
玉汐公主听到孟翰上门时,不大确信,这几日他们二人在外界看来,闹得沸沸扬扬。
孟翰不曾上门服过软,这让她玉汐公主心里,忒是不爽不高兴。
得知孟翰心仪的女子,是才被下狱的江仲逊之女时,她心里愉悦得出了一口气似的,理所当然的当成这是她的杰作。
“你来干什么?”
玉汐公主轻缓的喝着手里才泡好的茶,心里的嗔怒,没有任何虚伪的就这般,展现在孟翰跟前。
孟翰怎会听不出这是在赌气,他又亏欠江珞雪,不能让玉汐公主真查出什么来吧!
孟翰放软了姿态,说道:“公主真要和我分府别住,却又不和离,难免耽误公主终生。”
故意说出这话,他心里约懂的,玉汐公主最介意的是他不是真心娶她。
之所以不提出和离,怕是心里有他。
女子对男子生出的感情,三句两句说不清。
至少有一纸婚书,可以绑定他们二人关系,他不能娶,她不能嫁,还不是名目上在一起的。
玉汐公主气极了,以为他是来求和的,哪想准备同她和离的。
一下甩掉喝茶的杯子,眼睛瞪得老大老大:“你什么意思,要与我和离。”
孟翰饶是淡然看着她,玉汐公主气不打一处来,怒道。
“你敢和本公主和离?”
玉汐公主活到这么大,宫里的娘娘几乎没人不宠她的,养得性子比任何一个公主娇纵。
孟翰很是发笑,他原本是要握手言和,故意在此之前试探玉汐公主的反应,好像赌大了。
“公主,我不和你分府别住,更不会和离。”
玉汐公主神色柔和下来,在知晓孟翰有过心仪女子时,在知道自己的婚姻,是皇兄筹划时。
她心里是有过挣扎痛苦,可是大婚第一日,她看见孟翰第一眼起。她就被这个笑起来温柔谦厚的男子,勾了魂。
所以,她怎么会大方得,容许他心里没有她的位置,那日争吵,他什么都不解释,让她心里更是憋了一口气。
他若是一把抱着她说上一句:“我心里只有你。”
不管是真是假,以至于她后来也不会提出什么分府别住,闹得人尽皆知。
“你是来——?”
玉汐公主调子良善起来。
孟翰上前一步环住她纤细的腰,她没有防备的,就这样沉浸在他温暖的臂膀中了。
孟翰低头碰着她的额头思道:“公主别闹了,我心中只有你。”
几个有眼力见的下人,笑了笑乖乖的退了下去。
玉汐公主心一动,“别闹了”三个字,犹如是一个认错的丈夫,同妻子道歉的言语。
她随之伸出两只手来,也死死抱住他。
没多久,玉汐公主和驸马复合的消息,隔日就传开了,也流传到宫里。
温冰冰甚是想不通,玉汐公主怎一日不到,就和孟翰冰释前嫌。
江珞雪听问闻后坦然笑了,心想,孟翰挺有手段的,知道他服个软说上好话。
玉汐公主就会不追究其他了,陷入爱情里的女子,当是可怜的。
……
宣德殿里。
谢湛批阅奏折,刷刷的一大半就批完了,眉头一皱,看了其中一个折子说道:“玉汐还是自己在公主府住着。”
小高子麻利的收拾好,批好的折子,“公主和驸马似是和好,回孟府了。”
谢湛松了下口气,他这个妹妹最是够折腾人的,分府别住又不和离。
旁人看不懂,以为她是为皇家颜面考虑,他是最摸得透她心思的,实际上是舍不得。
不过和好的由头,来得快了些,以为会闹个好一段日子,为了磨灭玉汐锐气。
他准备过段时间,再找孟翰旁敲侧击让他服个软,还不等他出面,孟翰这个榆木脑袋,竟自己低头认错了。
江家,江家,这两个字又在他心里过了一遍。
站在殿外的叶陵叶公公,耳朵尖细的把这些话听了去,不过也是无关紧要。
小高子退了出来,看到低着头的叶陵,脑子转了转,记起之前江珞雪向他问过叶陵的事。
就说:“日后不要随便与人往来,特别是水凝宫的人。”
叶陵听到“水凝宫”时抬起头不解,上次遇到的那女子,就是水凝宫的宫女。
再看看叶陵,身上的伤也好差不多了,每一次叶陵犯了错,都是他让人惩诫,上次江珞雪帮他上药那晚,也是如此受的伤。
叶陵立即答了句:“是,奴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