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吃惊就对了。”
伦萨好像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这样的情况般,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后,便开始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左信仁接着打开话匣子。
“你说的这些该不会只是为了让我吃惊而已吧?”左信仁半带调侃地问道。
“确实!”
“不对,对于你吃不吃惊这一件事与我接下要说的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伦萨像是终于找回了思路般,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提到你的身世,是因为我们打算把你推为这次行动的领导者。”
“咦?”
这样的说法让左信仁始料未及。
穿越计划的领导者,由排名第一的人来继承,这几乎可以说是五人中一道不成文的规定。
这么多年来,虽说除了和自己同一个班级的狄迪尔外,他与其他三人并没有多少交集,不过,据左信仁所知,圣地的学士们一直关注着他们的成长。
为此,圣地的学士们甚至定期地给左信仁五人做出能力评估,截至目前为止,左信仁累计的认可度也不过只是排在第三的位置。
五人中的第三,也就是说,左信仁只是相当于他们团队中的平均水准。
这还是他昨天晚上查看的最新结果。
总不至于一夜之间就窜到了第一吧?别说是第一了,就算是排在他前面的原殿一也拉开了他不少的距离。
那根本就不是短时间能够缩短的距离。
而现在,伦萨竟然说让自己来担任这次关乎帝国安危的任务的领导者?
而且,听对方的口气似乎是上面的人一致通过的决定!
难道说,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上流淌着星域门大帝的血液,就可以主宰一切了?
这和班主任的儿子被安排在教室最好的位置有什么区别?
所有纷乱的思绪在左信仁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看着伦萨的眼睛,多么希望对方告诉可以他,“你成为领导者,是因为你卓尔不凡的实力,与你的出身毫无关系!”
伦萨感受着左信仁强烈的目光,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后,这才开口说道。
“是的,你是这次任务的领导者,因为你是瓦伦丁大帝的儿子!”
“我应该高兴吗?”左信仁问道。
“怎么说呢......”
“至少这个身份不会让你蒙羞。”伦萨说道。
两天后的凌晨。
严格来说,也就是第三天吧!
此刻左信仁站在巨大的研究室之中,周围人来人往怎么说也有三十人之多。
人群走动的声音,机械转动的声音,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各种各样的声音接连不断。
站在一旁静候命令的左信仁,表面虽说平静如水,心中却也骚动不止。尤其是想到自己不知道将要穿越到何时何地,心中就越发对竹林中的那间小木屋感到不舍。
通关了让人头皮发麻的游戏,刷出了期待已久的神器,这些让人心潮澎湃的记忆,也将要随着离开小木屋的缘故变得越来越淡薄了吗?
曾几何时,左信仁一度以为打游戏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睡觉以外最快乐的事,然而,现在他才真正地意识到,只有在那间小木屋里,只有在那里打游戏,只有在那里睡觉,才能让他感到快乐!
也许,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快乐起来了。没准,还会因为穿越的缘故得了严重的失眠症......
可恶,要是能够假装肚子痛逃走就好了!
“左信仁下士!”
“到!”
一声突如其来的号令让左信仁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腰杆。
“你做好一切准备了吗?”
“是!为了帝国的荣誉与未来,我时刻准备着!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将一切都奉献给帝国的决心!纵使身死地狱之下,我的灵魂也将与帝国的意志永存!”
“很好!”
不知什么时候,伦萨站在了左信仁的面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到了阿方索的面前。
“阿方索下士!”
“到!”
一听到身为魔导师的阿方索也被称为下士,左信仁的心里就平衡了许多。
彻底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左信仁带着好奇的眼光扫视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
也不知道是时空穿梭机只能做成这种形状,还是研究人员和影视艺术家达成了某种共识,总之,它的外观与影视作品中出现的宇宙飞船相差无几。
和电影中出现的最大的飞船以及最小的飞船作比较,只能说大小适中。
也就是说作为时空穿梭机而言,它只能算是平平无奇。
所以,左信仁只是简单地扫了几眼便不再感兴趣。
此刻,他和五名参加时空穿越的少年站成了一排,他的右边,分别是阿方索以及狄迪尔,左边,依序为原殿一以及常年登榜第一的“老大哥”弗殇。
之所以称呼他为“老大哥”,一是因为他有足以傲视群雄的实力,至少,圣地的那些家伙总喜欢让他稳压左信仁他们一头,再者,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副酷酷的表情,且不说这十几年来左信仁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见过对方张口。
弗殇的嘴巴好像天生就没有开过缝一般,他的眼神更是能够冻结时空。
“话说,如果真如伦萨所说的自己被内定为这五人中的领导者,那么‘老大哥’最后会不会用强迫的手段让自己下台啊?”
“要不自己主动把这‘领导者’的名号让出去?”
“不行!再怎么说我也是皇室中的一员,没到最后关头坚决不能让出主控权!”
“咦?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硬了?难道是我体内大帝的血脉开始觉醒的缘故?”左信仁一个人暗爽了起来。
视线再次向一侧飘移,突然,左信仁在远处的透明玻璃窗上看到了一个被一群人簇拥着的身影。
巧合的是,当他把目光移向对方的面庞时,对方的视线也正看向了自己。
也许,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在注视着自己。
瓦伦丁大帝!
那是一张深刻到绝对不会认错的面孔。
意识到对方正在看着自己,左信仁不禁心脏急速跳动了起来。
如果换做从前,在看到星域门帝国的皇帝在注意自己时,左信仁最多只会微微一怔,然后赶紧把头扭到对方看不到的位置偷偷傻笑。
然而,在得知瓦伦丁大帝竟然是自己的父亲时,在发现对方正在定定地看着自己时,左信仁反而像小孩子斗气般,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移开视线。
此刻,左信仁心中的思绪远比他眼中流露出的神情还要复杂万分。
介于大帝特殊的地位,作为一名“人造人”而言,以一种大陆上普遍得不到认可的方式出生,自己这个儿子的身份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得到瓦伦丁的认可,或者说,知晓这一个秘密的人都不会允许左信仁以皇室的身份出现在世俗的面前。
难道说,自己只是一个为了应付紧急事件而被制造出来的工具吗?
很久以前,左信仁也曾因自己的身份迷惘过,晚上十点,他独自一个人从研究所中走出来。
只有他一人。
九岁的左信仁没来由的感到阵阵不安,他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自己总是一个人!
虽然,这样的情绪在两天后的生日派对上,伦萨送给他一台新型的游戏机后得已平息。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游戏机这一种新鲜的玩意。而当他发现自己一下子便爱上了游戏后,那种因为身世而产生的怅然若失的感觉也立刻消失无踪。
但是,当父亲出现在远处的透明玻璃外看着自己时,当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个帝国最有权势的人物时,当他非常理智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对方的承认时,一种比孤独更加尖锐的情感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胸膛。
如果可以的话,只有一次也好,也许以后再也不能相见也好,他只想趴在对方的怀中像个孩子般没有什么特别理由的,只是单纯地,痛哭一场。
或者,只是站在对方的面前,隔着声音无法穿透的透明玻璃,看着对方的眼睛,大声地流着眼泪。
后者,是他现在可以办到的,甚至,左信仁已经无意识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然而,就在这时,时空穿梭机的舱门缓缓地打开。指挥官的一声大喝把左信仁的心神拉回了现实。
他茫然地朝四周望了望,像是在寻找着声音的源头一般。
“请五名船员做好准备!”
方才迷迷糊糊地穿过耳边的声音,这一次左信仁终于听了个真切。
而当他再一次转头看向那块独一无人的透明玻璃时,那道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左信仁登上了时空穿梭机,直到舱门完全关闭后,他都一直注视着那块普通的透明玻璃。
没有任何响彻云霄的声音,一道刺眼的白光在研究室中骤现,或者说,足足有两千多平方米的时空穿梭机突然变成了光!
而待这道光无声无息地,一下子消失后,整个研究室当即变得空空如也。
所有人,所有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人依旧盯着时空穿梭机消失的位置,久久不语。
几乎同一时间,大陆西部的某一个隐蔽的实验室中,十二名身穿防化服的人在摆满着各种各样不知名仪器的房间中匆忙地走动着。
在实验室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沙盘模型,不难看出,正是大陆的地图模型。
毫无征兆地,大陆东部的某一处地方突然发起了刺眼的红光。
实验室中所有人都停止了脚步,他们都一致地把目光看向了地图上发出红光的位置。
不灭星域
红光亮起的三秒后,沙盘地图的上方出现了这么一行大字:
“系统勘测到星域门帝国国都——不灭星域出现巨大的能量波动,能量指数为七颗星。”
“七颗星吗?”其中一个身穿防化服的男人轻声低语。
“难道星域门帝国在研发什么秘密武器不成?”
“看来,我们的实验也要尽快结束才行!”
说罢,男人在身前的屏幕上接连输入了一串密码。下一秒,原本填满无数流动着的数据的屏幕一霎那变得漆黑,紧接着,一个空白的对话框出现在漆黑的屏幕之上。
“我们的实验还需要进行多久?”男人对着屏幕问道。
语音刚落,空白的对话框上就出现了男人问话的内容。
屏幕之上再次一黑,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把这“对话框”拖进了屏幕之下一般。
数秒过后,屏幕之上出现了几个大字:
“四年之后。”
“四年之后!”男人在口中重复着这个答案。
“也是时候让这个死气沉沉的大陆再度焕发生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