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信科大的宿舍楼执行的是晚上十一点半强制熄灯的政策。
大四的学生们大多都已经过了前两年那个疯狂熬夜的阶段，尤其是陆飞他们宿舍。
白天实习的时候，腿都要遛断了，哪还有多余的能量用来折腾，所以十一点刚过就纷纷上了床，等到真正断电的时候，漆黑的寝室里竟已响起了低缓的鼾声。
陆飞强捱着困意，没有睡。
他瞪着眼睛盯着房顶，仔细地分辨着入耳的声音——
闷雷似的呼噜声属于党同。
这个家伙从大一起就是这样，每天都要把自己训练到半死才从球场上下来，闭上眼睛就和死猪没什么两样，天塌了也不关这位大爷的事。
而每过三五分钟就传出一次哼哼唧唧声响的是邵齐。
这个家伙本来应该是先上晚班的。
但最终竟凭借手中掌握的众多院中美女的联系方式，成功地让一个准备在大学结束前的这几个月内，轰轰烈烈地谈场恋爱，以不负青春的痘痘男主动去换了班。
他睡觉时发出的动静儿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但总喜欢搞些矫揉造作的事儿。
让听到的男人菊部收缩，让看到的女人欲将其引入香阁……
不过也算踏实，所以不需担心什么。
至于邓岩，在陆飞看来，白天的这货是整个宿舍里除了自己以外最正常的家伙。
可睡觉后的惊悚程度却能用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
他不打呼噜，也不乱哼，但却会时不时地发出小人得志后的诡异笑声，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能！梦！游！
虽然只是坐在电脑前打开软件随手画画图纸，从未有过什么太出格的举动，但还是会让哥几个心惊肉跳。
陆飞躺在床上摩挲着下巴：昨天他刚刚利用梦游时间，把用SolidWorks建造的毕设模型输出成工程图，今天应该不会再起来肝论文了吧？
虽然这么想，可陆飞还是耐心地等待了半个钟头后，才深吸了口气，蹑手蹑脚地下床，坐到自己的电脑前，把从床铺上垂下来的挡光帘子拉紧，然后在心底对智客说道：“你出来吧，咱们需要谈一谈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有什么好谈的？”
智客的声音一贯慵懒，但陆飞却敏锐地听出了这家伙舌头下面深深的疲惫，不由得大为惊奇：“你会困？你这个系统精灵竟然会感觉到困？”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说正事！”智客对陆飞土狍子一样的想法很是不屑，“如果要谈随时都可以啊，你干嘛要摆出这么一副阵势？还开了电脑？”
“我要用思维导图，好好缕顺缕顺我的成长路线，和你存在的意义。”
陆飞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Xmind，在主题框内敲上了“发展路线”四个大字，这才接着解释道：
“从绑定系统开始，我就一直都在不折不扣地执行着系统所发布的各种任务，这虽然省去了我自己的规划成本，而且在短时间看来也没什么问题，但长远来看，却总觉得有些不妥。”
“哦？哪里不妥？”智客缓缓从陆飞体内飘出来，饶有兴致地问道：“还有，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呢？”
“这样的发展路线会让我觉得，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未来，是系统功能的产物，而我本人也因此成了系统的提线木偶。”
陆飞叹了口气，缓缓摇头，皱着眉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也不认为真正强悍的机械师是可以通过这种手段打造……哦不，复制出来的。
所以我想自己规划自己的发现路线，然后让系统成为我自己规划的成长路线上的加速器。”
智客闻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安静了半分钟才重新开声说道：“按照你的性格，既然能说出这种话，那么就肯定是有成型的计划了？”
陆飞深深地看了一眼悬浮在身侧，释放着电芒的蓝色光球：
“对，汇锋机械厂这里的事情我要在三年内完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在三年内能够积累一部分人脉，甚至组成自己的合作团队。”
“你……这是想走技术管理岗位了？”智客的声音明显出现了几分波动，“我之前和你说过了，如果过早地进入管理岗，会限制你的发展上限的。”
陆飞狡黠地一笑，“我只是提出我自己的目标和要求而已，至于过程怎样、如何实现这种事……难道不是你这个近乎无所不能的系统精灵应该做的事情吗？”
“你在算计我？”
“这怎么能叫算计呢，太难听了。”陆飞不在意地笑笑，“各取所需罢了，你如果不同意，也可以提出反对意见。”
陆飞话音一落，刚刚还算平静的蓝色光球就剧烈地闪烁了起来，与此同时，依附在光球表面的电芒也忽然变得明亮、粗壮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立即开电的架势。
“你是在算计我吗！”
智客的声音不复慵懒，反倒是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傲意，那是不会被任何条条框框所束缚的强大意志，仿佛哪怕是拼上粉身碎骨的代价，也要打破枷锁，冲开眼前一切阻拦。
陆飞被智客突如其来的强势吓了一跳。
事实上，他在确定智客这个系统精灵具有独立意识，且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后，本来是想以朋友开玩笑的口吻将这件事情敲定下来的。
可现在，当他看到智客如此激烈的反应后，即便直觉告诉他，电自己和发布系统任务不是出自这位之手，也还是有些压不住火气，不管不顾地说道：
“对呀，我就是算计你了，怎么样？
既然你都不愿意被人算计、安排，那为什么要将这种事情强行施加在我的身上？
三天一小电，五天一大电，我又不是抖M，你以为这种调教式的培养方法，我会很喜欢吗？”
“你再说一遍！”
蓝色光球骤然膨胀，哪怕距离陆飞的皮肤还有至少三十厘米的距离，其内暴戾的电力也依旧刺得他皮肤生疼。
陆飞大概是最奇特的水瓶座，他有着连一般的狮子男都没有的顺毛驴特质。
此刻体表传来的疼痛，几乎在瞬间就让他彻底炸了毛：“说一遍就说一遍，我就是算计你了，我就是不乐意被你电击调教，怎样！不服你就解绑啊！嘿！我就不信，没有你的帮助，我陆飞就会一事无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