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已成往事》是电影《霸王别姬》的主题曲。
在前生,这部1993年拍摄的电影轰动一时,成为永恒的经典。这一世,电视业尚未起步不说,影视业也相当的冷清,至今未见有什么大制作的电影,《霸王别姬》更是连影子都还没见着。
田莺莺被歌曲的旋律吸引,眨了眨眼睛,问:“你唱的什么歌儿,还挺好听的”
“喜欢的话我从台里拿盘磁带,录给你听。”
田莺莺一改阴郁的神情,面露喜色,“真的?”
张宇不觉失笑——眼前的“甜姐”为人实在单纯,轻易就被他转移了话题,自己还毫无所觉。
在田莺莺的要求之下,张宇又完整地唱了一遍。
“……将往事留在风中。”
受歌词影响,张宇唱歌时情绪饱满,感染了对面的田莺莺。
见她眼中莹莹有泪,张宇急忙举杯敬酒,“姐,这是勾起什么伤心往事了?”
察觉到他言语暧昧,田莺莺窘迫地笑了笑,“呸,姐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哪有那么多伤心往事。”
这倒是出乎了张雨的预料,也不怪他误会了田莺莺,结合平日里两人你来我往的那些荤话,他还真以为对方是个情场老手。
推杯换盏持续了几个回合,酒喝得差不多,张宇盘起腿,这次换他提问:“假如,再给你一次机会的,回到过去,面临骚扰威胁,你会选择怎么做?要说真心话。”
田莺莺抿了口酒,酒气逐渐有些上头,大眼睛朝上翻了翻,忍不住酒后吐真言:“搞他,而且要狠狠地搞他。要更果断,手段要更狠毒。害我混成如今这副模样,连累的家里人也没好日子过,不搞他不甘心!不过……”她的情绪很快又转为低落,“……哪有那么多假如啊……”
第二次进行这个话题,张宇得到了满意答案,他一早就知道田莺莺是个性格刚强,行事火爆的人,绝对不肯屈服于威势强权。
之前让张宇服软,不过是好心规劝,担心他走了自己的老路。
张宇眯起眼睛,提醒一句:“以后照样有的是机会搞他。”
提起以后,田莺莺更加有气无力,“你觉得我还有未来吗?五年了,被人遗忘在这里,台里就是想让我自生自灭。想回去?做梦都不可能。”
她自嘲地轻笑,笑声里满是凄苦。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只能将往事留在风中了。
“当然有未来了。没有机会,就自己制造机会,杀回去,回到京城,重新回到主播台。让过去嘲笑你落难的那些人看看。继续自己未竟的事业,不断地往上爬,终有一天,你会迎来报仇雪恨的机会!”
张宇的声音越来越高昂,杯中的酒随着他演讲似的浮夸动作洒出来少许。
田莺莺呆了,胸中某个角落,就好比灶台上沸腾的开水,咕噜噜地往上顶盖儿,马上就要压不住了。
报仇雪恨四个字听起来太解气了。
直直地看着张宇,田莺莺的眼睛从未如此明亮过,“会有那么一天吗?”
张宇继续鼓动她:“有,一定会有。不过,过程需要你不断地付诸努力才行。”
虽然注意力很难专注,不过,田莺莺是个顶聪明的人,她很快察觉到,张宇那双看似老实的眼睛闪过狡黠的光芒。
事情有些不对劲啊,怎么有种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她目前的感受完全正确,张宇就是想拉个战友,跟自己并肩作战。
一个人想要做好节目实在有些吃力,尤其还是新闻节目,就算他有系统傍身,分身乏术不说,也不可能全程参与节目制作的所有程序。
而他看中了田莺莺,是因为她跟自己处境相同。而且,只比自己大三岁,是个思想新潮的年轻人,接受跟学习能力都很强。
多她一个助手,能为他分担不少。
闷头喝下一口酒,田莺莺连连叹气,“阿宇,你怎么还是不死心?”
“人还没死,为什么要死心。”入职黑石电视台半个月,张宇从未提及自己的遭遇,今天喝酒有点儿上头,就一股脑地全说出来了,“从华夏广播学院毕业之后,凭借在校期间优异的学习成绩,我如愿通过华夏电视台的考核。今年,华夏电视台面向对口院校招收播音员,仅有一个名额,我就是唯一的那一个。过去为此付出的努力不容否认,也足见我的幸运。然而,就在我欣喜地将结果广而告之的时候,尚未步入社会的我,从未想过竟然会遭到险恶之人的疯狂嫉妒。”
由于情绪稍显激动,张宇半边身子靠着的炕琴颤动了几下,田莺莺一手支颐,神情专注。
“你被设计了?”
“一封匿名信被送往华夏电视台,在未进行仔细甄别的情况下,我就被扣上了私生活混乱,无组织无纪律的帽子,入职当天,直接被调职到这里。”
原本饥肠辘辘的肚腹,在不堪回首的往事面前,很快就偃旗息鼓,面前的鲜鱼美味一下子都滋味全无。
酒是个好东西,几盅入腹,先是肚肠发热,不出一会儿,就会有种昏昏然之感。
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严谨一点说,就是隔出了二十多年的时光。
不过,当时那种愤怒又无助的感觉,张宇至今都有很深刻的印象。
前生,他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愤然做出离职的选择,正中某个人下怀。
经历了半生沉浮,他想明白很多事情,才没有走上一世的老路。
这一次,他不会让那个人如愿,他会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无论如何,都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主播台上。
没人再能抢走属于他的东西。
“写匿名信的人是谁,你知道了吗?”受到情绪感染,田莺莺攥紧拳头,表现的很愤怒。
这个名字,时常会让张宇从梦中惊起。
未来二十年,他会成为赞誉极高的国民主持人,生活跟工作当中,从不缺少称赞跟嘉奖。可谁又能知道,舞台上的谦谦君子,却是个狭隘阴险的小人。
“边国安……记住这个名字,我们早晚都会再见到他。”
“边国安……记住了,下次遇到他的话,姐会想办法为你报仇的!”田莺莺表现的义愤填膺,酒精的作用下,双颊涨得通红。
“以你目前的处境,要怎么替我报仇?”
田莺莺还真被难住了。
“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埋没在这里,籍籍无名,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仇人平步青云,尽享风光?”
“而你,不过是他前进路上的踏脚石。未来几年,站在人生高处,遍览风景,却未必会记得你这个无名小卒。即便偶尔提及,也多是嘲笑跟讥讽。”
“差距在不知不觉间会越拉越大,再不迎头赶上,多年之后,你就是个笑话!”
通过张宇的一再刺激之下,田莺莺仇恨满目。
对啊,凭什么让那个加害者人生得意,而自己却要将苦果咽下。
张宇觉得时机差不多,继续加码:“觉得不公平吗?”
“不公平!”
“觉得委屈吗?”
田莺莺哽咽了,双手抓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滑下去。
委屈,怎么会不委屈……
“那你还犹豫什么呢?”
田莺莺霍地抬起头,对上张宇闪烁着光芒的眼睛。
对啊,我还在犹豫什么呢?
“好,我听你的!”
成了。达到目的,张宇释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