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孙天生就出门往地里去了,他要去找个拖拉机来把麦子收了,赶紧卖了换点钱花,这几个月在省城,由于连续赌博已经基本入不敷出。从东乡村一直往南走,有一条大水渠,大水渠过了再往南就是孙天生家的麦地,这是菊霞和两个孩子辛苦种的麦子,但收获者却是不劳而获的孙天生,不过菊霞现在过得也滋润潇洒,什么麦子不麦子的早已忘到脑后。
跑到地里,刚好隔壁地的麦子正在被收割,孙天生等着收完了,叫住那从新疆来的收割机问多钱一亩?对方报价100元/亩,孙天生不干了,他们家有五亩地,要是这么算下来,得要花500块,软磨硬泡半晌,才终于把价钱还到90一亩,谁让这收割机少呢?物以稀为贵,也是没办法的事。
收了麦子,在家停了两天,孙天生就找到买家以8毛一斤的价钱,把麦子卖了,只给家里留了两袋粮食,临走还算有良心给樱子留了两百块钱。
孙天生从回来到走,前后不过三天时间,这三天里和樱子说的话,不过十来句,他的主要目的是卖麦子换钱,自己拿到了钱,也就不再关心女儿在哪睡不再哪睡了,反正人都走了,这就是孙天生,自私自利的孙天生。
突然想到一句话,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一个悲哀,是当父母不用考试,当子女没有选择权,如果可以选择,樱子和小龙估计都不愿有孙天生这么个爸爸吧。
樱子是聪明的,在他爸走后,就赶紧倒了半袋麦子叫小凤一起抬去了花婶家,还把她爸给她的钱,拿出100给了花婶,虽然花婶嘴上各种推脱,但脸上的笑意和接钱的手可是没有丝毫的客气。樱子心里想着,这给了钱,又给了粮,自己以后吃饭也能有些底气,为了让小凤妈心里舒坦,樱子还拉着小凤,把剩下的半袋麦子给了小凤家,同样的嘴上推脱,可小凤妈接麦子的时候也觉得理所应当似的。
寄人篱下的日子,为了让大家都欢喜,樱子也慢慢学会了看脸色,会来事,为了保住那剩下的一代麦子,不让老鼠给糟蹋了,樱子把那麦子藏进了水瓮里,这厨房的水瓮原本是储水用的,但家里没人做饭了,也就不用储水了,老鼠再能也啃不掉水瓮,把麦子放进去,再给瓮口压上厚厚的石板子,这袋麦子算是保住了。
在90年代的关中农村,小孩子们上学还要交粮,每每农忙时也会放忙假,一来假期里孩子们可以帮家里干农活,老师们能回家收自己的粮食,二来每到这个季节,每个孩子还要在收假时给学校交半袋净麦子,也是学校的额外收入之一。
一般家长都不愿意从自己的收成里面分出来粮食让孩子提给学校,往往都是孩子们结伙去地里拾麦穗,然后把拾到的麦穗打成麦子送到学校去,当然,能和樱子结伴拾麦子的也就是小凤了,忙假一个礼拜,樱子和小凤几乎天天都在地里钻着,谁家地里刚过了收割机,小姐俩就往谁家地里钻,因为这刚收过的麦子地,往往会留下很多麦穗,有时运气好,能捡到不少,有时还没捡,就会被麦地主人嚷嚷一顿,让去别处,因为人家自己要清理自己的战场。
你可别小瞧了这捡麦穗,这小姐俩因为够勤劳,捡到的麦子可真是不少,足够打一袋子麦粒了。樱子每每捡到麦穗都会倒到花婶家门口,最后,除了给学校交的,剩下的也都给了花婶家,花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乐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