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火车抵达Y城的时间太早,而孔庆辉的学校离火车站又很远,魏景鹏就不让孔庆辉来火车站接自己,只是详细地记下了从火车站去学校找她的路径与方法。
下了火车后,魏景鹏和邻座们礼貌地挥手道了别,然后随着人流出了站。
不用在拥挤的人群中去寻找接站的人,魏景鹏出站就多了一份自在和从容。
此时,天还没有放亮,站前广场的路灯发散着昏黄的光,魏景鹏独自缓步走在火车站广场上。
Y城是一座依山傍水的美丽山城。它的城区河流环绕,沟壑纵横,四面环绕高山深谷。火车站在一条峡长的谷地上,江流滚滚从脚下奔涌而过。两岸山坡上,屋舍错落有致地散布着,一些人家的灯火,也错落有致地点缀着凌晨灰蒙蒙的天空。与丘陵和平原相较,是一种别样的景致。
魏景鹏一边打量着四围的一切,一边按照孔庆辉给他的线路,走到火车站外不远的一个公交车站。
魏景鹏搭乘公交车来到孔庆辉所在的A大时,已是近一个小时之后了。因为孔庆辉上午有一二节课,两个人约定魏景鹏到校后,去她办公室等她下课。魏景鹏见时间还早,就想自个先逛逛校园。
A大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地方性高校。校园依山傍水,园内有茂密高大的樟树林,林中时有鸟鸣声。坐落在山城,地势高低起伏,小丘曲径通幽。建筑大多都是二、三十年代的风格,两三层的楼房,红墙碧瓦,绿植环抱。
A大校园图书馆外,是一个在天然池塘基础上人工修葺的长方形荷塘。秋天的荷塘,水面浮出几支残荷,岸边是一条石块铺成的小径,小径上安放着一些长条木椅。这时太阳钻出了厚厚的云层,温暖的阳光披洒在人身上,让人感觉特别舒适。
魏景鹏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火车上深夜又遇到窃贼,没能好好休息,此时在舒适的阳光下,全身的疲惫都漂浮了出来,他索性在一把长椅上坐下来,闭目小憩。
孔庆辉上完课后,匆匆忙忙地穿荷塘小径回办公室,结果与在长椅上休憩的魏景鹏不期而遇。
“魏景鹏!”看着倚在长椅上熟睡的魏景鹏,孔庆辉惊呼起来,弯腰轻轻推着他的肩膀。
魏景鹏倏然睁开眼睛,对着面前的孔庆辉,轻呼一口气,笑容浮上了他的脸。
“你怎么坐在这儿睡着了?不要感冒了哦。”孔庆辉眼里是担忧和责备。
“昨晚火车上没睡好,我只想闭目养下神,没想到睡着了。”魏景鹏笑着分辩道,“今天太阳好,晒着很舒服。”
“今天太阳是不错。”孔庆辉赞同道,在魏景鹏身边坐下,又关心地问,“什么时候到的?一路平安吧?”
“平安平安,准确说是有惊无险!”魏景鹏于是眉飞色舞地把火车上擒贼的故事演绎了一遍。
“幸好咱不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魏景鹏最后总结道。
“幸好那两个窃贼也不是什么汪洋大盗、亡命之徒,否则你们赤手空拳的抓他们,也可能受伤哦。”听窃贼带了匕首时,孔庆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末了,还是忍不住警醒道,“这次你还聪明,没有独个去逞英雄。以后遇到这些事,也不要逞能,自身安全要特别注意。”
“知道知道,你不要担那么多心。”魏景鹏满口答应着。
“校园你都转过了?我们学校还不错吧?”孔庆辉转移了话题。
“不错,很漂亮!大学校园环境就是好!”魏景鹏由衷地赞叹道,然后又坦言道,“教学区我刚才转得差不多了。今天我有些累了,你先带我去招待所登记住宿吧。”
“好。”孔庆辉二话不说,领头往前走去。
A大招待所,在校园的东北面,是一栋三层的红砖红瓦房。房间设施简陋,但干净整洁。
魏景鹏登记好房间后,一看也到吃午饭的饭点了,孔庆辉就带着魏景鹏到学校小食堂吃了小炒。
午饭后,魏景鹏随孔庆辉到她宿舍去看看。
“我跟你说过吧,我们寝室沈勇是留校的。我这次来,在省城等转火车,他留我在他那里住了一晚。他们本来也是两个人住的,他同寝室的人结婚搬出去了,现在他就一个人住,我在他那儿铺的地铺。”魏景鹏边走边闲聊着。
“乌大教职工住宿条件比A大好太多了!”孔庆辉艳羡地说,“我们学校的两栋单职工宿舍全住的是已婚教职工,有的人婚后还挤在集体宿舍里,一间房都分不到。我现在和另外三个女孩同居一室。”
“邵丽的男朋友是Y城的,隔几天来A大一次,他一来,我们其余的人自觉的给他们腾地方,就跑到图书馆看书,到操场上去数星星看月亮。”孔庆辉自嘲地笑笑。
孔庆辉的寝室在一栋筒子楼的一楼,二十平米左右的一间房,四张单人床各据房间的一角,简单的书桌椅子和生活用品,把房间塞得满满的,拥挤程度与几人间学生宿舍相仿。
虽然女孩子们对魏景鹏都很热情礼貌,但空间实在狭小,魏景鹏跟大家闲聊了几句,就告辞出来了。
“你下午还有课,先回去睡会儿午觉。我也回招待所去好好睡一觉。你下了课来招待所找我。”知道孔庆辉有午睡的习惯,也怕瓜田李下的惹人闲话,魏景鹏自己去了招待所。
下午放学后,孔庆辉先回寝室,拖出床下的箱子,拿出珍藏在箱底的两样东西,才去招待所。敲开房间的门,魏景鹏丰神俊朗地出现在她面前。四目相对,压抑许久的热情涌上心头,两个人情不自禁地拥吻在一起。
良久,孔庆辉挣脱开魏景鹏的怀抱,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银白的机戒表,这是她在美国学习买回来给魏景鹏,却还没有机会送到他手上的那块手表。“好看吗?喜欢吗?”孔庆辉举起表,在魏景鹏面前晃了晃。
“你送的,无论什么我都喜欢,何况这表真的好看。”魏景鹏连忙表白道,他长臂一伸,“你给我戴上吧。”
孔庆辉给魏景鹏戴上表,举起来又仔细看看,赞叹一声好看后叮嘱道:“尽量不沾水哦。”
“嗯,我尽量注意。”魏景鹏答应着,又歉然道,“你送给我这么好的手表,我可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
“你给过我了,这根项链我很喜欢。”孔庆辉拉开自己外套的拉链,一条金色的空子弹壳项链,在她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魏景鹏觉得孔庆辉太可爱了,不禁再次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抱。
山城的夜色是美丽的。A大附近的山顶公园,园内山路蜿蜒曲折,花木繁茂,空气自然清新,是Y城人喜爱的休闲去处,也是观赏夜景的好地方。
吃过晚饭,孔庆辉带着魏景鹏爬上山顶公园山顶的观景亭。夜幕慢慢降临,夜色一点点地浓重。站在亭上俯瞰,夜色深沉的大地,就像是浩瀚无边的大海,万家灯火,在夜色中璀璨,就像是银河里灿烂的群星。
魏景鹏不由轻声吟诵起曹操《观沧海》中的诗句:“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早就熟悉的诗句,到此刻,他才觉得自己真正懂了!
孔庆辉静静地依偎在魏景鹏胸前,听他诵诗,小声地问他:“一盏灯,就是一个家,一个家就是一个故事。景鹏,你愿意跟我组织一个家,只写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故事吗?”
魏景鹏心中一动,他低头深深地看向孔庆辉,在她耳边轻轻说:“庆辉,你在向我求婚吗?你怎么能把我要说的话先说了呢?我这次来A大,就是专程来当面和你商量我们结婚的事的。我要问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孔庆辉站直了身子,面向魏景鹏笑道,“我家里一直在催我结婚,说我都是24岁的老姑娘了。”
“我爸妈也催婚了。”魏景鹏也笑道。
笑过之后,魏景鹏捧起孔庆辉的圆脸,望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既然我们结婚,是父母的心愿,也是我们两个人自己的心愿,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决定结婚啰!”
“一言为定!”孔庆辉回望着魏景鹏,也郑重地说。
魏景鹏心情激荡,再次把孔庆辉拥进自己的怀抱。
秋夜的山风很凉,裹着浓浓的寒意,拥吻在一起的两个人,沉浸在幸福中,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