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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老女人

月亮在天边露出一角,夜幕拉下,天色逐渐黯淡下来。

雷曼带着一群猎人回到马车旁的时候,只有查尔斯坐在篝火旁忧心忡忡的盯着森林里的黑影发呆。

“查尔斯,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康纳老师和同学们呢?”雷曼问。

“雷曼,真的是你?”查尔斯看到站在他身后的猎人们:“这些就是被狼群围困的猎人们吧?你们能够安全回来实在太好了。”

查尔斯摸摸额头:“康纳老师和同学们都去找你了,他们让我留在这里等你,只要收到你的消息就按响魔法石……对了,就是我手里的这块石头。”

查尔斯按动手里的魔法石,一束白光闪过,魔法石微微颤动起来。查尔斯也是第一次使用这个神奇的东西,不禁下意识的松开手,魔法石就掉到了地上。所幸这似乎并没有妨碍它的正常功能。

落在地面上的魔法石发出的白光升上半空向植被森林深处飘去。

查尔斯望着那束白光:“好了,康纳老师应该已经收到信号了……我猜。”

雷曼招呼猎人们坐下。这些担惊受怕一整天的可怜人们终于能够放松下来,纷纷卸下装备聚拢在篝火旁。不多时,康纳带着同学们回来了,他对于雷曼掉队的事情大为光火,狠狠地批评了他的行为。尤尔倒是对这件事颇有些歉疚,他本以为雷曼是受康纳委托去搜索他们的位置,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有胆量主动救援,立刻对他刮目相看。

尤尔吩咐手下把魔核放到地面上,又把两只小狼崽抱到篝火旁。几个孩子全都看呆了,他们没想到雷曼此行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收获。

加里羡慕的心情溢于言表:“雷曼,我说你怎么敢私自行动,原来是被战利品迷惑了心智。这趟刀口舔血的勾当干得不错,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叫上兄弟们。”

菲妮克丝对两只小狼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她轻轻触碰它们的毛皮,指尖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两只小狼崽还在闭着眼睛沉睡,肚皮随着呼吸而起伏。“它们的毛发好白,睡觉的样子好乖,就像是我家里的两只小狗一样……它们叫什么名字?”

雷曼挠挠头:“我还没来得及给他们想名字呢。”

菲妮克丝细嫩的手掌轻轻抚摸那只瘦小的幼崽,轻声说:“这只小狼好可爱,干脆就叫它小乖,怎么样?”

丹尼斯轻轻拨开妹妹的手掌,提醒道:“菲妮克丝,这两只幼崽都是雷曼的私人财产,叫什么名字应该由他来决定。”

菲妮克丝被哥哥训斥,委屈的坐到一边。她看得出来自己的哥哥对雷曼这次出尽风头的事情感到不满。

“没关系的,小乖这个名字很好听。那另外一匹小狼崽要取什么名字呢?”

“它的毛发像雪一样洁白,干脆就叫小白吧。”菲妮克丝兴奋地说。

“小白和小乖……”雷曼轻轻呢喃这两个名字,听上去虽然幼稚,但是非常的有亲切感。他抚摸两只小狼崽柔软的皮毛:“你们两个以后就是七人小队的一员了,以后可要乖乖听话,不可以给我们惹麻烦。”

尽管康纳表达了未经帝国学院允许不可以私自驯养魔宠,但是依然阻挡不了孩子们的热情。他们围在两只小狼崽的身边,用好奇怜惜的目光审视。当菲妮克丝听说它们两个的父母已经死在山谷里的时候,目光里自然流露出女孩天生的母爱。

休息片刻,尤尔提出邀请车队去村庄作客。猎人们的村庄就在不远处的地方,只需要走上不到十里路就可以了。盛情难却,也考虑到在植被森林露营的安全问题,康纳当即决定前往村庄住宿。

孩子们将马车里最舒适的位置让给了小白和小乖,直接把康纳轰下了车。康纳除了表示强烈的愤慨之外,再次失去了刚刚竖立的教师威严,只好与猎人们一同步行。这一路上,小白的呼吸稳健,睡得香甜。小乖的小狼爪反复抽搐好几次,菲妮克丝看着心疼,直接将它抱到自己的怀里,用体温为它筑造一个舒适的睡床。

按照尤尔的指示走到村庄路口,遥遥望去有十几家木屋散发着烛火的光亮。马夫拉动缰绳驶入村庄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冲出一道黑影,借着月光望过去,竟然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女人。

她的声音沙哑,神情激动,脸上的皱纹就像树木盘根错节的虬枝一般。“腐烂的尸体和破碎的白骨……昔日的亡灵重现人间……救赎坠入地狱的灵魂……死亡是新的永生……”

她嘶吼着冲进人群中,直接扑到马车的方向。猎人们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变故,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看到这个老女人抓着马车的一角拼命拉拽,木制马车开始剧烈的摇晃,几个不知情的孩子就感受到突如其来的震动。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坐在窗子边的加里向外看去,猛然撞到老女人抬头凝视的目光,她脸上狰狞的表情和嘴里胡乱发出的嘶吼把加里吓得大叫一声,吓得缩回马车里不敢再看。

康纳也对眼前的一幕感到惊讶,还未待他讲话,几个猎人早已拖着她的身子抛到路旁的一棵树下。

“老巫婆,每到晚上就跑出来吓人,赶紧回到你的幽冥教堂去吧!”

“现在教会正在抓捕歪教,村长看你一把年纪才没把你送去宗教审判所,你还不好好反省自己?”

“算了,跟她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她不过是个疯子而已。”

雷曼听到猎人们的对话,悄悄探出窗子察看。只见那个老女人趴在地上,黑暗中她的目光像是死人的眸子。然而当雷曼和她对视的时候,老女人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容看得雷曼毛骨悚然,赶紧钻回马车里去。

车轮缓缓挪动,已经驶入村庄。身后老女人发出的笑声还在黑夜里回荡,菲妮克丝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小乖死了!”

雷曼的内心猛地揪紧,所有孩子的视线都集中在那只瘦小的幼崽身上。看到它原本微弱的呼吸已经停滞,眼睛紧闭,已然没有丝毫生命体征。

菲妮克丝抱着小乖的尸体轻声啜泣,呢喃着它的名字,却唤不回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孩子们刚刚收获战利品时高昂激动的心情突然坠到谷底,谁都不再讲话。雷曼小心翼翼的将手指放在小白的鼻尖,感受到它均匀的呼吸这才稍觉安心。

马车按照尤尔的指挥行驶在村庄的小路上,停到一间大木屋前。

“这是村庄里专门为第二天狩猎的村民准备的房屋,你们就暂时在这里休息吧。”

康纳招呼几个孩子下车,看到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模样,这才知道两个小狼崽中的一个已经死掉了。

“康纳老师,我们可以帮小乖找个葬身之所吗?”菲妮克丝询问,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当然可以,不过不可以走得太远。”

孩子们找到一个开阔的地方把小乖埋葬,查尔斯和加里特意找来一块石头,纳尔森用光之剑在上面刻上小乖的名字。

“雷曼,小乖死了……以后你要照顾好小白。”菲妮克丝嘱咐。

雷曼点点头,记得傍晚的时候他还在犹豫要选哪一个小狼崽当魔宠,看来他现在只有唯一的选择了。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但雷曼已经感受到菲妮克丝对小乖的感情。其实他也是更喜欢那只瘦小的幼崽,可惜它只是刚打了一个照面就离开了人间界。

几个孩子轻声祈祷的时候,第一次感受到失去朋友的痛楚。

雷曼亲手为小乖盖上最后一捧土,突然听到哈德斯在脑海里嘶哑的闷哼声。这声音来得怪异,他也不曾多想。

安葬好小乖,几个孩子回到大木屋里。木屋里有一张床,足以睡下所有的孩子,只是丹尼斯隔在菲妮克丝和男孩们中间,大家合衣入睡。

这一天狩猎的情形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雷曼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还在为小乖的死耿耿于怀。

大木屋里窗门紧闭,夜晚风势颇大,刮得屋外树木呼呼作响。雷曼的目光瞥过窗户的时候,猛然从缝隙中看到一双如死尸般的瞳孔。他吓得身体瞬间定在床上,不敢动也无法动弹。

当他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时候,屋外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狞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这声音和他在村口听到的老女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雷曼蜷缩在被子里,只将眼睛露在外面。他四下查看,就撞到纳尔森同样惊恐的目光。

纳尔森轻声问:“你听到了吗?”

看到雷曼点点头,纳尔森又说:“这声音好像不是风声,要不要叫醒康纳老师?”

雷曼摇摇头:“我们装作听不到,一觉醒来就没事了。”这句话刚说完,他就看到有人缓缓从床上站起来,目光呆滞茫然地向屋外走去。

屋外的笑声也变成冰冷的呼唤:“来吧……来吧……快到我身边来!”

雷曼猛然坐起身拉住向外走的那个孩子的手臂,黑暗中分不清这个人究竟是谁。只是当雷曼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那个孩子猛然回头,一双血色的瞳孔流淌着腥红的鲜血凝视着雷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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