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中秋节,靖帝最喜欢热闹,宫里张灯结彩,无处不闻靡靡之音。
太妃被邀请去乾坤殿与靖帝、王公大臣以及众嫔妃共度中秋佳节,太妃留了我在宪云殿。
宪云殿,新挂的宫灯烛影微颤,流萤窜芳草。
夜间未烬白日的余热,我只着了轻盈的绯色樱花翠烟裙,闲来无事,偷偷去宪云殿殿后的幽水阁,曲水流盏,一盏盏河灯呈莲花状,从宫女居住的新霓宫飘然而来。
有祈求父母安康顺遂的,有愿尽快出宫的,也有愿长兄幼弟功名双成的……我蹲在渠旁,偶尔伸手推开挂在水草上的灯盏。
有孤影掠过天空,转瞬即逝,惊起一片鸟叫,黑影是朝着落水殿方向去了。琴姬此时并不在落水殿,但好奇心作怪我还是跟着那黑影追去。
我追了那影子不到几个屋顶,突然不见了人影。我颓然暗叹,整天关这皇宫里人都笨重了许多。
我索性坐在屋顶,双腿自然地搭在瓦上,头顶圆月高悬中天,琉璃瓦在月光下光滑澄明,远处隐隐约约飘来乾坤殿的丝竹管弦声。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再远处,是平凉城最热闹的酒肆歌舞地,寻柳河的灯光似乎比乾坤殿的还要亮,还要多。可以猜想到中秋的寻柳河恍若瑶台盛会,人间难得一见。
不知阿爹今夜做了月亮包没有,如果做了给了谁吃,那又是谁吃到了阿爹包的玉扳指。若是我吃到了。阿爹会带我去我们那里最高的塔去看月亮的。
那个塔,是战争时候用来放哨的,平时闲人免进,也包括我。
“北靖的月亮可不能你一个人欣赏。”正当我愣愣发呆时,慕容恪言温洵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首望着他,月华的光晕软软的投在他身上,玄色衣袍渡上一层银色,这样的他,与我恍若隔世。唯有那双眸子如醉似痴渗过夜色凝在我脸上,半响后,他静静挨着我坐下。气氛稍微有点沉郁……
我轻咳了声,“今晚的月亮好圆……”
他扯了扯嘴唇,轻笑道,“嗯,因为今晚是八月十五……”
我指着月亮道,“小时候指月亮总被她割耳朵,现在连好好看一次月亮的机会都少了。”
他似是想起什么就那么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他淡雅舒朗的笑容让月亮亦为之而倾倒,“呵呵……我猜某人不会因为耳朵被割了而哭鼻子,反会高兴地跳着去找她阿爹说有仙女亲了她。”
我瞪大眼好奇问他,“你怎么知道?”
他微微一滞,忍住笑意,伸出手弹了弹我的额头,“都说是猜的。”
我暗暗吃惊,他了解我已经到了解到这种地步吗?
眼前有一包东西摇晃着,有桂花酿圆子的香味钻入我的鼻子,我开心地惊叹,“桂花酿圆子!”
他将桂花酿圆子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剥开外面的油纸,“希望它的甜能暂解你思乡之苦。”
他知我懂我甚深,中秋夜,还能想着我独身一人。我感动地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圆子,心满意足地放进嘴巴,桂花的香圆子的糯令人回味。
我绽放笑容,弯了眉眼,“如果你不是这靖国的侯爷,我定然以为你是我府里的阿嬷,我以为世上只有阿嬷才会做出如此好吃的桂花酿圆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