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我,扯过我垂至腿际的发带,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为我挽头发。我斜睨他的脸,想着他为何总是会一些很细巧的活,难道他以前带兵打仗时候学的?
他的手指由我脸颊边缘滑我浓黑的发丝,有他的指尖在我发丝里上下翻转,突停下点了点我的头顶,“头低点。”语气虽冷却也有丝丝的轻柔。
我收回目光,垂头看着地面,他不说话时候还真是迷人。
我感觉到他已挽好头发,又惩罚地握住我头上的头发一拉,头皮有隐约的痛传来。“这才像是晋王府的人,以后别衣冠不整出去丢我的人。”
我蜚腹道,没见过这么变相夸自己手艺的。
我还是勉强扯出笑容,“有劳,有劳。”
永兴街,来福酒楼二楼窗边,街上人来人往,长安扬长脖子在人群里巡视着。远远地冲我招手,我挤出人群转进酒楼二楼,印入我眼底的长安使我耳目一新,她同我都是女扮男装,罩了一件淡淡的紫色长衫,小巧玲珑的鼻子下一张不点而朱的唇。咋一看,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我与她对视一眼后忍俊不禁地笑起来,我长长地作了揖,“兄台,久等了。”
她莞尔一笑,紧跟着我起身回我一礼,“兄长客气。”
我和长安约好,她叫安长,我叫安阑。长安没有用午膳,就随意点了些菜陪她吃饭。饭吃到大半时候,旁边一桌子来了一群大老爷们,说话嗓子特别大,听他们提到个什么凤的地方美人如何如何多,一个个甚是欢乐。
长安竖起耳朵听得几句后,手中筷子在盘子里夹起一片洁白的百合瓣扔进嘴里,滋滋有味地嚼着,“做男人就是好,吃饭都可以大嚼大咽,还可以一亲芳泽,我平日里老听那个陈述一群人背着我聊平凉城里一个叫凤鸾合的地方美人婀娜多姿又柔情似水……”她突地一拍桌子上,雀跃地站起来,“不如今日,我与兄长也去见识见识这让男人魂牵梦萦的仙女长啥模样!”
“若是你家中人知道我们去勾栏之地怕是不妥。”同时我想起慕容洵那张毫无感情的脸。
“无妨,这几天我母亲正为舅舅的事心烦呢,顾不上我。”长安拉了我袖子,上下扫视我一遍,“不去看看实在是对不起今天我们的身份。”
以前在建州,我也特别好奇女人成堆的地方做得何种有趣生意,竟能引得无数富家公子趋之若鹜,还在戏文里听说,有公子娶了那里面的娇娘子的,就更是好奇了。
我与长安携手下了楼付了饭钱,出酒楼不大远就迎面遇到上次与我比木球的郎曜。
长安一拍脑门,“我出门没看黄历,遭了,这个煞风景的傻子来了。”
郎曜也看到长安了,立在我们三步之遥的地方,“你这样装扮,是准备去哪里?”他忽然注意到旁边的我,有些敌意地挑眉,“又是你!”
长安拉着我上前一步单手推了他的胸膛,“让开!什么你你的,这是本公子的兄长安阑。”
郎曜陡然发现我们居然拉着手,眉头一皱,生生打掉我们相握的手,居高临下地怒视我,脖子青筋都尽显,憋了半天才想出他认为可以吓到我的话,“你居然敢牵苓儿的手,我……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随意欺骗苓儿!”
“郎曜,你有病了,我们都是……”长安本想解释,可也许是看到郎曜现在误会的反应有些受用,缄口不言了。只拿着含情脉脉的眼神往我身上一凝,娇声娇气地撒娇,“安兄,你不要管这郎傻子,你说了陪我去凤鸾合长长见识的,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