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条人命,我想起躺在天牢里被他折磨致死的冷钥。
我紧握着拢在袖中的手,掌心的疼,远不及我心中对靖帝的痛恨之情。
原本一直跪在乾坤宫的一太监悄悄低语告诉琴姬,朝臣上书靖帝要大赦天下,并要靖帝写罪己书。
梁尚书当场被靖帝射伤大腿,现在扔在崇武门示众。朝中大臣现在一直跪在崇武门,请靖帝平抚天怒,顺应上天的旨意。
琴姬低头理了理袖口,一股别于她沐浴时候浓重熏香的味道传来,她朝着靖帝走过去,展开双臂抱着靖帝的腰身,头靠在靖帝的肩膀上柔媚道,“皇上打猎,怎么不叫上臣妾。”
起初暴怒的靖帝好像在一瞬之间就变得温柔无比,靖帝回身将手中的弓箭放在琴姬手中,并握住琴姬的手搭上箭头,一帝一妃半眯着眼,将弓瞄准身跪在花盆旁的燕妃。
燕妃面色惨白,额头青经凸显,华丽的锦衣摩挲在膝盖下洁白的玉石上簌簌而响。帝妃手中的箭仿佛会随时脱弦,燕妃抖动着毫无血色的唇,磕头长拜,试探地恳求,“臣妾的爹爹定不会叫皇上烦心。”
琴妃殷红的唇微微扯开,狐眸般的双眼含了丝丝缕缕的得意之色。只是那只握了箭的手不曾松开,似乎是在等待靖帝的一声令下。
而靖帝,听完燕妃的恳求,享受眼前女人对他的恐惧同时突然想起燕妃阿爹是林相后眉心紧皱,也许在靖帝心里,不能随意杀一个女人是极其恼怒的事情,他脸上的虐气大增,豁然扳过琴妃的手,箭擦过燕妃的鬓角,定在燕妃身后侧的柱子上。
“给朕封了燕妃居住的宫,即日起,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接近燕妃。”靖帝封宫,不过是做给林相看的,燕妃的安危牵扯到林相的一举一动。
燕妃的头发散落不堪,憋着眼泪也不敢哭,只伏地颤巍巍地谢恩。
乾坤宫经此一闹,夜晚里安静无比。初晚的暮霭压在每个宫人的神经上,下午浓郁的血腥味逐渐被水和玫瑰花香熏香掩盖。
一大众宫人合力清洗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将乾坤宫变成原本干净的模样。
地板上的血迹可以用水洗去,可所有人心里的血迹早已深深络下,无法洗去。我站在宫殿大门外右侧,和秋云一左一右守着在里面和琴妃耳鬓厮磨的靖帝。
那些在此忙碌的人眼里都只有无尽的恐惧和压抑,离我只有几步距离的宫女连她们的呼吸声都刻意压低,我抬头看向檐角上边的夜空,黑的没有一颗星子,滚滚黑云朝宫廷上方碾压而来,北靖的宫廷连夜色都让人觉得压抑难受。
转眼,呼啸的北风从每个角落席卷过来,风钻进脖子,掠过全身像是浇了冷水一般冻人。
秋云看着我,吸了吸鼻子,“你过来我这边站着。”
她的衣服向我这边扬起,她站的是风口,我装作没听到,低头看着脚尖。
她正要发怒,才说了一个“你”字,宫殿门被琴妃轻轻拉开,秋云狠狠地挖了我一眼,上前去合上宫门,扭头回看琴妃时立即换了一幅笑脸殷勤道,“娘娘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