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登龙虎山最好的时机，如今龙虎山山道的桃花还只是刚刚展露新芽，没有那般漫山开遍，少了些味道，却是多了几分生机。
崭新的生机。
经过司徒泠不住的走几步歇一歇，四人终于是登上了龙虎山。
“我说，你们这是什么狗屁规矩，我这快到天镜的都要受不住，那些普通人来求个签问个卦可怎么上来，你们龙虎山不做生意的？”
你们龙虎山不做生意的？
这话说的陈式竟无法作答，直引得韩宣哈哈大笑。
司徒泠还在一旁恼怒的气喘吁吁，一双眸子恶狠狠的盯着陈式。
楚北拍了拍她。
“说让韩宣背着你你非是不肯，龙虎山镇山大阵是闹着玩的？还想动用内劲登山，要不是我见机得快拦着你，怕是你这丫头当时就要被龙虎山大阵给压死了。”
司徒泠瞪了一眼楚北。
“就会指使别人，你怎么不说背着我？”
“我这……不是有伤在身嘛。”
“那你没伤的话愿意背我？”
司徒泠神经兮兮的问了这么一句，处事淡然的楚北竟是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了。
“这个……自然自然。”
司徒泠这丫头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会功夫就忘了刚刚惨绝人寰的登山之行，一双眼睛被龙虎山气派的建筑给吸引了。
“哇，这道门石门好大啊！”
她说的是雕刻着龙虎山的正门，石柱两侧龙飞凤舞刻着一对联子。
“万道祥光归紫府，千条瑞气贯黄庭。”
楚北喃喃出声，道家大黄庭，当为天下第一内修法门。
“掌教应该还在太极殿，不急的话要不然先带你们看看龙虎山的风景，别的地我不熟，那座青云峰我却是闭着眼都能走上去的。”
在一座山上待了十五年，怕是连整座山有几棵树都是清清楚楚了。
“龙虎山的景色可不是谁想赏就能赏的，尤其是那座青云峰，你带韩宣和这小丫头去逛逛吧。”
陈式皱了皱眉，楚北对着他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还不是时候让他们知道。
支走了众人，楚北缓步向着那正中心的太极殿走去。
一路上不乏小道童投来疑惑的目光，掌教不是亲自下令这些天都不解签了吗，这人是怎么上来的？
没有理会周遭人的目光，楚北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座龙虎山的建筑。
百年龙虎，一代又一代，只有这巍峨道殿没有大的变化。
行至半途，他终于将目光看向了那座后山。
龙虎山禁地，就叫后山。
那里封着一把刀。
刀名沧澜。
一眼看过，楚北没有停留。
我来了，在桃花还没有开的时候。
你也应该随我走了，在新酒刚酿的时节。
楚北推开厚重的太极殿门，一个苍老的道士正跪坐在蒲团上。
“你还是出来了。”
老掌教闭着眼，语气有些怅然。
“在那座宫城里自困了那么久，也该出来解决一些陈年往事了。”
楚北从一旁的桌子上取过三炷香，点燃后插在了龙虎山祖师造像身前的香炉。
“你不该出来的。”
“我没有选择。”
我没有选择，几日前，老掌教也曾说过这句话。
“我守了他十五年，你这般悄然入世却是再也守不住了。”
赵登极睁开了眼，转目望向楚北，一眼竟似将楚北看了个通透。
“斩龙嚼肉乱千里……说句实话，我也搞不懂为何你要让他下山，你自己就不能出这太极殿了？”
听了楚北这话，赵登极却是轻轻笑了笑。
“我快死了。”
楚北蹙眉。
“当年我便受了不轻的伤，楚兄弟找我封刀的时候又出了些岔子……已是时日无多。”
“时日无多……是多久？”
楚北忽然有些难过，当年自己父亲的一众老兄弟，竟是一个一个都要不在了。
“比你早一些。”
那就是只有一两年了。
“大概就在这两天吧。”
这还真是早了一些。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吧，何不趁着我还活着，都说出来好了。”
楚北沉默了一会，来的时候他是有很多疑问，可现在才发觉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
“当年……楚兄弟确实是听了假消息，刀祭入魔……可是，究竟是失手杀了你母亲后才回过神，还是……不得不连带着你母亲……这个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这是楚北一直不想承认的，但他却知道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这些……很重要吗？”
楚北抬头看向老掌教。是啊，不论到底当时楚天阔究竟是失了神智，还是为了家国大义做出的抉择，都没那么重要了。
“当年封刀一事，究竟出了什么岔子，我父亲……为什么会就此身死。”
楚天阔刀祭入魔，实力已达半步仙人，怎会因封一把刀而身死，这是楚北想不明白的。
老掌教听了楚北的话，眉目里多了几分谦然。
“是我的失误……”
“当年沧澜刀几近已成魔兵，就连楚兄弟都是有些难以掌控，所以才来龙虎山寻求封刀之法。”
随着一声长叹，老掌教开始讲述起当年旧事。
“龙虎山当年算上我有三位天玄境界坐镇，但没有人知道，龙虎山还有一位号赶尸道人的天玄高手。当年赶尸因为违背道教宗旨修行邪术，本来是囚于后山以待过些时日依门规处死的。”
“可正逢楚兄弟前来封刀，正好缺了一手阴煞气作为引子，也不知是赶尸幡然悔悟还是怎样，提出将自己作为介子，献祭自己性命以封刀……可是，我们都太大意了。”
“赶尸精研阴煞之气，竟是临死前也要从中作梗，将正入关键时刻的楚兄弟反噬而死，我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说到这里，老掌教也是忍不住露出了狠狠的目光。
“我父亲……葬在了何处？”
老掌教摇了摇头。
“楚兄弟临终前言道，将自己与妻子的尸体以丹火共焚，死后不得立牌位。”
听到这话，楚北心下已是了然。自己父亲，当年心中确实有愧。
可是……那个赶尸道人的尸身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