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沐巽本来打算直接质问陈危薇,但转念一想,她并没有隐瞒这件事的理由。那么,除了陈虚北,难道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且躲在暗处的人知晓这个预言?
“这!”
陈危薇看到纸上的内容似是很震惊,直接呆在了座椅上。
“陈门主,可否见过此预言?”
姜沐巽冰冷的言语将她的思绪拉回,她连忙摇头道:“并未见过,这是关于六界之门的预言吗?”
“正是。”
“我听他们说这种事只有玉衡门才能占卜出,不知道当年除了令尊,还有谁可能知晓此事,我们必须知道后文。”
见陈危薇还怔着,并没有回答她,秦冰琉又说道:“请陈姑娘务必告诉我们。”
陈危薇却只是愣愣的摇头,道:“我不知道。”
姜沐巽还想再问什么,却被对方打断:“不好意思二位,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
被人下了逐客令,二人也不好在说什么,道了声“告辞”就出了陈危薇的院子。
夏侯无存之前见秦姜二人匆匆前去陈危薇的院子,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便想前去问个究竟,正好遇到他们从院里出来。
见二人脸上的表情严肃,他忙问道:“二位,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秦冰琉看了眼姜沐巽,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她也大概知道他的想法,毕竟这预言事关六界存亡,而夏侯无存即是昆仑派弟子,便没有再继续向他隐瞒的必要。他将那张神秘的纸张交给他,道:“夏侯公子看了这个就知道了。”
夏侯无存目光扫过纸上的文字,虽没有太多惊讶之色,但他的言语之中明显透露着不安:“这莫非就是十八年前陈虚北门主的占卜结果,六界之门会崩坏?”
秦冰琉点点头,道:“虽然不知是否陈虚北预言,但内容似乎是真的。”
她先前看到姜沐巽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是震惊,就是那种果然有这回事的震惊,所以这个预言的内容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姑娘可知这‘有女一人’是何意思,为何又没了下文?”
秦冰琉正要说自己不知道,姜沐巽就开口道:“你可听说过净水神女?”
“可是昆仑山九曲江的那位‘净水神’?”
“正是。”
虽然不知道明明在说六界之门的事,为什么姜沐巽会突然提起她的前世,但她还是听他继续说下去了。
“这‘女’指的应是净水神女。”姜沐巽瞥了一眼秦冰琉,道,“千年前她修复过六界之门,现在也必然会有办法。”
“但净水神已被天帝打入凡尘多年,又如何寻到她……莫非二位来此便是为了占卜出净水神的所在。”
“也差不过。”
关于自己可能是净水转世这件事,秦冰琉打算先不告诉他,还是等到日后确定了再说吧。
夏侯无存沉默了一阵,道:“既然二位如此坦诚,在下也不再隐瞒来意。最近我昆仑山脚下妖魔出现频繁,故而掌门师伯太玄才派我前来玉衡门占卜六界之门的近况。”
果然,昆仑派的人出山也是与六界之门有关。姜沐巽没想到仙界的人已经出面,看来需尽快寻到净水第一世转世,恐怕不能等到秦冰琉修炼出结果了。
“为今之计,只能尽快替玉衡门寻回羲皇石。”
秦冰琉举起那张纸,示意姜沐巽道:“不找送来这张纸的人了。”
“你方才没见到陈危薇根本不愿同我们多说,即便你想调查也不会结果。”
“好吧。”
傍晚,秦冰琉正在房里看书,就听到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五月也已经入夏了,阵雨倒是挺常见的。
也许这场雨来的正是时候,它可以冲走人心中的不安与烦恼,同样也会将那些往事上的灰尘洗刷干净。
雨声很大,但秦冰琉还是从中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好像是笛声,都说笛声清脆,因而很适合欢快的曲调,就似大多数人都觉得箫声低沉,与悲凉之曲是绝配,但这又何尝不是片面的想法呢。
此刻这笛声在秦冰琉听来似乎比箫声还沉重,让秦冰琉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离家去和爷爷生活,那个时候她因为对那个老人很陌生,哭着坐在家门口不愿离开,不过现在回想起这些就只觉得好笑。
秦冰琉循着笛声找去,来到了后院的一座亭子前,她这才知道原来是陈危薇在吹笛。
“秦姑娘,”陈危薇看到秦冰琉忙收了笛子,略有些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休息了,抱歉。”
“不会,是这雨声太大,差点埋没了陈姑娘的妙曲才是。”
陈危薇笑了笑,道:“秦姑娘真会说话。”
“哪有,我应该说你厉害才对,管理着这么大的门派,还这么懂音律。”
“你看,又夸我了。”
二人相视一笑,便是无话。
陈危薇看着亭子外不断坠落的雨线,长叹一声,道:“今天真是抱歉,我确实不知道门中还有谁清楚预言的事。”
无论眼前这个人是因为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才没有告诉他们有关预言的消息,秦冰琉都不太想在这个情况下讨论这件事。
“我们谈点别的吧。”秦冰琉笑道,“陈姑娘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呢?”
“父亲他……很爱母亲,自从母亲走后,他曾一度消沉,若不是玉衡门主这个身份,他恐怕早就一蹶不起了。我时常听父亲提起母亲,他说母亲一生都很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但是自从嫁给他,因为有玉衡门的束缚,她便再也没提过她的愿望。直到母亲离开,父亲才开始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他曾说过,希望有一天能替母亲完成她的心愿,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对我很严格,就是希望我能早日坐上门主之位,他也好离开。只是可惜……”陈危薇无奈的笑着,“大约这活不过三十岁的传言是真的吧,父亲也没能逃过,我也……逃不过吧。”
明明是这么沉重的事,秦冰琉却发现陈危薇的眼中丝毫没有恐惧之意,除了无奈更多的则是一种坚定。
“你不怕吗?”
她不是当事人,她不能体会她的心情,所以她没有资格去说什么生命的价值不在于长短这样的心灵鸡汤,也许这个时候她只要做个倾听者就够了。
陈危薇突然笑了,那种明显可见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