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熏,我有事同你说。”
即便是知道良怪的真面目,谢林熏对他的态度似乎也没有改变,好像之前她看到的一切不过是梦境,梦醒之后他还是她心仪的那个少年。
这也引来了谢誓辰的不满:“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明明是坏人,姐姐明明已经知道他的真实目的了,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谢大侠没有看过爱情话本吗?”秦冰琉调侃道,“爱情这个东西你若没经历过,是必然不会明白的。”
沙华也赞同的点点头:“我以前听族里的老人讲过许多古时的传说,像牛郎织女、七仙女董永这些,连神族能无法抵挡的感情,想来是十分复杂的。”
几人随着良怪与谢林熏来到谢家后院。
“什么事要到这里说?”
良怪犹豫良久,开口道:“阿熏,你同我离开谢家堡吧。”
其实他还是不愿伤害到她的。
“为什么?你是要我和你私奔吗?”
“我无法与你解释,你要这样想也好。”
他不能向她解释任何。
“若我不同意呢?”
良怪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谢林熏便再次质问道:“你便要杀了我吗?”
“阿熏?”
他怎么都想不到她会开口说这样的话。
谢林熏见他这般惊讶,也不隐瞒:“你与那人的谈话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
“是。”
毫无犹豫的肯定。
良怪慌了,即便当初他是带着目的接近谢林熏的,但他对她的感情绝不会有假,他甚至想要放弃一切和她在一起,他不愿,不,他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你……”他的声音颤抖着,“你为何没有揭穿我……我的谎言。”
谢林熏笑了,那笑容依旧是他以前见到过的那样温柔。
“你的过去如何我不想知道,只是以后,有事不要再藏在自己心里了,无论什么我都会陪你一同承担。”
“阿熏……”
“姐姐……”
这次,即便是谢誓辰,也不知该说什么。
“阿熏,我……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他以整个狼族的性命威胁我,我也是一时糊涂才……”
无论她怎么样说,他还是要给她一个解释,他不愿再欺骗她了。
“我知道了。”
谢林熏还在笑着,语气那样平静又温柔。
“我……我根本不知道那净水转世与六界之门有何关系?”
“净水转世肩负着修复六界之门的使命,所以我势必会为了六界生灵拼尽全力。”
她就是这样,从她救起自己那一刹那他便知晓,她与自己不一样,她会为了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付出所有能付出的。
“好,我会陪你完成所有你该完成之事。”
所以,他想成为和她一样的人,成为能和她并肩之人。
谢林熏伸手抱住他,靠在他胸前,道:“恩,等到那时我们便寻一处地方隐居。”
“不,我们要回谢家堡来,取得你爹娘的同意。”
“好。”
人与人之间本无什么误会,有的只是不真诚不交流与不信任,即便再真挚的感情,不靠言语与行动去维持,谁说不会有伤痕呢?反之,伤痕又怎么不会愈合呢?
“真好呢,”秦冰琉不禁感慨道,“他们能相互理解对方。不过……我怎么觉得良怪这句话有点耳熟。”
“人妖相恋注定不得善终!”
姜沐巽从来不会在意什么美好的画面,只会说自己想说的该说的。
沙华抱怨道:“姜大侠别这么煞风景嘛,这两人不是挺好的,你这就是种族界限划得太明显。”
姜沐巽侧头瞪了这位在他看来很不知天高地厚的魔女,后者吓得浑身一哆嗦。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谢誓辰始终没能再说出一句话。倘若这狼妖并非那种十恶不赦之人,倘若他对姐姐的感情是真的,倘若姐姐也喜欢他,倘若……倘若他们还活着,这个姐夫他也认了,只可惜……如今他也只能通过这些幻象看到他们了。
沙华不解道:“若我们现在看到这些都是真的,那为什么后来谢家堡还会遭遇灭堡之灾?”
“大约是与那夜的斗篷人有关。”
秦冰琉觉得这人肯定是谢家堡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祸首,指不定现在良怪变成这副模样也是他干的。
是夜,谢家堡难得下一场雪,漫天大雪总归是浪漫的,雪的洁白无瑕亦能让人想起许多美好的东西,但若是染上赤色,剩下的便只有悲凉。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的场景变换几人刚反应过来,就看到地上尽是红色的血河,与那素色之雪的对比再明显不过。刺鼻的腥味让秦冰琉觉得恶心,即便她是个医师,如此大面积的血迹她也无法忍受。
“醒醒!你们都醒醒!”
是良怪的声音。
几人连忙循着声音而去,当看清眼前的景象时,眼里尽是难以相信。
只见约莫四五十只半人高的黑色大狼在追着堡中百姓,但两腿始终抵不过四足,只要被抓住,它们便不管不顾在人类的身上胡乱撕扯,直到把他们吞噬殆尽为止。
他们赶到时,正看到一只狼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吞进肚中。
“啊!”
秦冰琉大叫一声,吓得直接扑到姜沐巽怀中。
即便再冷静,她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何曾见过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
姜沐巽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怕,我在。”
虽然不过是没什么感情的四个字,秦冰琉却觉得无比安心。
“阿水!”
谢誓辰似是认识那个婴儿,喊了声他的名字,却依旧挽救不了任何。
“啊啊啊啊!我杀了你们!”
谢誓辰大喊着举刀就朝那只黑狼砍去,然而这就只是幻境而已,无论你看到什么,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只是幻境,即便是见到任何令人悲痛的事,也只能看着。
“谢誓辰!”
沙华想要上前拦住他,却被姜沐巽阻止:“别拦他,让他发泄一下也好。”
不知在大雪中超那些幻象挥了多久,谢誓辰累了——也许是认清现实了,他握着刀的手终于松开了,跪倒在雪地之中,仰天大吼一声。
那该是何等的悲痛,眼看着曾经的亲人朋友被杀死,就在自己面前,而且自己明明有足够的实力去阻止,但就是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