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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君问归期(2)

立冬的宴会如常进行着,陈彧看向灯火通明的同明殿中,酒足饭饱的人们面带红晕,舒心而满足。在这静谧的夜中,歌舞升平依旧。

而陈彧则没有一点心思,他神情恍惚地坐在宴席当中。偶尔抬头看看坐在同明殿阶梯之上俯瞰众人的陈奕,仿佛这世间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

即使自己是这皇城中最尊贵的雍王,但却还是在他一人之下。

这一天的陈彧并未像从前一样,在宴会结束后留宿于太初宫,与自己最亲的兄长陈奕畅谈古今,或下棋品画。他推脱自己身体刚刚痊愈后,逃也似地离开皇宫,奔回自己的雍王府。

然而这一夜的方之斐,并不知道第二天一早,自己就会重获自由。她听着同明殿的方向,传来的歌舞声,与青冥她们一起思索着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主子!主子!”第二日的方之斐是被兰雁这两声激动的叫喊所惊醒。

紧接着的是青冥用压低的声音说道:“干什么?主子还没醒,越来越没规矩了!”

方之斐已经无心睡眠,睁开惺忪的睡眼,撑着起身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主子,秋起苑的宫门开了,侍卫也都撤走了。圣上身边的杨公公亲自来告诉我们,说是主子的禁足解了!”兰雁开怀地笑道。

方之斐的内心倒是没有太大的波澜,却还是勉强地笑道:“兰雁,你去安排一下宫里的人,想出去走走即刻就能去。再安排两个人去尚食厨拿些新鲜东西回来。”

“是。”兰雁笑着俯身答应道,做了个告退的姿势后就跑了出去。

方之斐见兰雁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准备着给方之斐更衣,便对她说道:“青冥,难为你又要开始躲藏了。”

“主子解了禁足,这是好事。奴才宁愿一直躲藏,也不愿主子受到连累。”青冥没有表情,一边忙着手上的动作,一边说道。

方之斐也不想与她过多纠缠此事,青冥一向稳重又妥帖,如今她是高兴还是伤心,反正是不会表现在脸上。

正在这时,章雪柳正好进来,请安后说道:“主子,祁答应来了。”

“她还有脸来。”一直不说话的青冥冒出了一句,然后继续为方之斐梳妆。

章雪柳被青冥的话一噎,呆呆地站在那不知道如何是好,试探地问道:“那奴才去回了祁答应…”

“不必,让她在正殿等候一会,给她上茶。”方之斐说道。

章雪柳犹犹豫豫地没动,看看方之斐又看看青冥。方之斐只好说道:“行了,快去吧。”

见章雪柳走后,青冥说道:“主子何必要还要见她?”

“无论那件事是不是她所为,她在这个时候来看我,那必定是还想与我维持。我何必要驳了她的面子,从此不跟她相见呢。”方之斐说道。

“主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奴才只是不想您勉强。”青冥说道。

方之斐点点头,抬手拍拍她附在自己肩头的手,说道:“我知道的,如今秋起苑宫门开了,你早些下去吧。”

待青冥为自己梳妆完毕后,方之斐来到了秋起苑的正殿见祁心妠。

“我禁足良久,茶都陈了,不知道能不能入答应之口。”方之斐一边笑道,一边往祁心妠走去。

“妹妹怎么说这样的话。”听见动静的祁心妠赶紧装过身来,眼里含着泪,仔细端详着她,又说道:“妹妹受苦了,竟这样瘦了。”

“我被禁足,每次吃食都由尚食厨派人送来。东西不多,宫里也有这些人,自是不够吃的。”方之斐说着,尴尬地笑笑,然后请祁心妠赶紧坐下。

祁心妠听完这些话,一脸惭愧地说道:“都怪我无能,帮不了妹妹什么,只能送些点心进来。没想到还行事不稳,被皇后抓住,耽搁了几日。”

方之斐赶紧将头摇了摇说道:“雪中送炭之情难能可贵,也是帮了大忙。况且你被皇后责罚,也是我连累的。如今身上的伤可好全了?”

“都好了,妹妹不用担心了。好在如今终于是熬出来了,我也可安心些。”祁心妠说道。

话说到这里,方之斐并没有看出祁心妠究竟是不是那个给自己下毒的人。但她觉得,这样的寒暄应该到此为止了。

“我想问问姐姐,圣上为何突然解了我的禁足?”方之斐正色道,终于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祁心妠立刻会意,说道:“昨日宴会之上,雍王忽然问起你,并像圣上解释了坊间流传的谣言。”

方之斐会意,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圣上表示相信雍王,结果这时映翙公主突然发问,这才将话题停留在了你的身上。”祁心妠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皇后娘娘和梁婕妤替你求情,圣上想了想就解了你的禁足。”

方之斐听罢,虽不知道陈彧提起自己是为了撇清关系,还是有意想让众人想起被禁足的自己。

方之斐还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只听祁心妠在一旁问道:“我昨日听梁婕妤说起你前些日子中了毒,是怎么回事?”

“呃…”方之斐想了想,说道:“饭菜都是尚食厨送进来的,也许有些东西不新鲜,或者处置不当吧。”

祁心妠看着方之斐的样子,想着她不得宠,又被禁足,应该没人会再有心思加害于她。便没有再继续多问。

章雪柳见两人已经没再说话,便上前一步说道:“主子,您如今解了禁足,也该去向圣上谢恩,并且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方之斐点点头,对着祁心妠说道:“时辰不早了,一同去长生殿吧。”

方之斐在长生殿中叩谢了皇后和梁婕妤后,便早早的离席前往徽猷殿见圣上陈奕。

杨慕寒见方之斐前来,便立刻前去殿中向陈奕通报。陈奕一听是方之斐,并不是十分在意摆摆手说道:“告诉她无需谢恩,回去好好歇着吧。”

方之斐在殿门口等着,听到从殿中出来的杨慕寒这样转述。她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好像被人嫌弃了一样。既然陈奕这么说,那自己就走了。

她抬脚准备扭身离开,却听杨慕寒轻轻咳嗽了一声,方之斐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宫人、宦官和侍卫都看着自己。她想了想,跪下大声地喊道:“臣妾叩谢圣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慕寒十分满意的看着方之斐,心想这个小丫头今日倒是有些进步。

方之斐磕完头,见陈奕还是没有任何声响,便利索的从地上起身,这一次再也不犹豫地扭头离开徽猷殿。

她刚一出徽猷殿的殿门,看到一个身着深棕色盔甲,甲套中是一件由坚硬黑色织锦所制的黑色连身袍的男子。他个头高大,看起来比陈奕还略高一些。他的头顶带着黑色的精铁头盔,那一身正气凛然的模样,让人不由的跟他一样精神抖擞起来。

至于五官嘛,方之斐自然不会忘记看,他利剑般的眉毛下,那双眼睛藏在深窝的眼眶中,显得舒展又成熟。

梁尙翼见方之斐盯着自己不说话,两个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打量自己,问道:“请问您是秋起苑中的方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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