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声,残狼才晃过神来,走过去想要扶起薛海却被薛海不动声色的闪开了。他尴尬的抽回手,但依然很热情的将薛海请进了兽灵门。
这个兽灵门的府邸竟也是个标准的三进房子。在大门的西侧有四间供佣人居住的倒座房。进了大门朝西走穿过影壁在进内大门就到了庭院,西厢房东厢房分局两侧。厨房在西厢房的北面,厕所在东厢房的北侧。
庭院内种着一棵硕大的梨树,刺痛了薛海的眼。此时已快到五月,梨花早已败落的所剩无几,幸而这镐京在北方,若是在南部早已不见梨花的影子了。掩去心中那一抹伤痛。众人将请到了正房内的大厅,又是一件物事刺痛了他,那客厅的正中央挂着一幅水墨梨花图。
他盯着那副梨花图移不过眼。残狼站在他身后说:“这幅水墨梨花图,是你爹和你娘共同的手笔。你娘喜爱梨花,庭院里的那颗梨花树她初次见了就喜不自胜。这兽灵门原是你爹的府邸,这些年来我只留着一些懂事的弟子住在这里看管这宅子。其他的堂主在整个彦国各地均有分堂,你爹的书信一到,我和负儿的府邸在隔壁的一座宅院里。没事的时候我也会常过来坐坐……”
“六伯和我讲这些做什么?为什么将兽灵门的牌匾挂在家父的府邸?”难怪,兽灵门的势力遍布整个彦国,这堂堂的兽灵门怎么会只是简单的一院三进宅子。原来这是父亲的府邸。他和母亲又在这里度过了怎样的美好日子呢?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并没有离开那副水墨梨花图。他的眼神停留到左下角提的那首梨花辞。
梨花香愁断肠。
千杯酒解思量。
就这短短的十二个字,他却喃喃的念了无数遍。众人心下也不禁一阵感伤。弯弯见此不忍,出声叫道:“大哥”。只这一声薛海就敛了心神,自己是又失态了,每每如此,竟改不过来了。
他转过身来,待到众人都落座后自己才坐到最下方的侧席,弯弯在她的右手边也落了座。而雪狼则侍立在坐在东侧的残狼身旁,大厅内主座竟虚空着。只听得残狼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兽灵门门主的位子本是你父亲的,之所以将兽灵门的牌匾挂在这里是因为,只有这府邸的主人才配当这兽灵门的主人。”他的眼撇过去看着主座接着说:“这主座自然也只有他坐得!”
奇怪的是,堂下众人皆唯唯称是。薛海笑道起身说:“原来家父在兽灵门竟有这样的威望!不过,家父当年既然离开兽灵门,就没想贪图这兽灵门的任何东西。六伯也不必如此!小侄今日来此的目的,相信家父在信中也说的很清楚了,还望各位世伯不吝赐药。”
他简单直接,一语道明来意。这少年言辞间的冷漠疏离让众人无所是从。
残狼看到薛海如此,心下凄然。他怎会不知薛海指的是什么呢?他此番前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救薛千浪吧?但现在他要如何告知他这药并不在兽灵门中呢?
看到残狼久久没有动静,薛海忍不住提醒到:“六叔,难道家父信中没有说明小侄此行的来意吗?”残狼心下惭愧,九弟为了兽灵门、为了自己、为了……哎!他付出了这么多,自己连帮他续命的神药都被人窃去。他该怎么向面前这个救父心切的少年解释呢?
沉默,长久的沉默,这种气氛让薛海心里很不舒服。爹爹好歹也是兽灵门的九堂主,和这些人曾经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爹爹性命危在旦夕,他们怎么能不伸以援手呢?难道这就是兄弟,这就是父亲说的出生入死,可以将性命交付的兄弟。
这时的他心快要凉透了,每每想起爹爹命悬一线,他就心如刀绞,那种失去亲人的痛,他不想再体会到第二次,那种场面,那种天人永隔的场面他不敢去想象,也不想去想象!他的心开始恐慌开始混乱。每每如此他的理智就被击败的一塌糊涂。
他求救似的目光投向堂下的其他人,然而所到之处只有他们的自责的表情,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忽而,他仰头大笑起来,近乎崩溃的说:“哈哈哈哈哈哈……原来这就是父亲所说的可以以生命交付的好兄弟!不过是一株毒人参而已,各位世伯何须如此难做,难道我爹的命还不及你们手中的一棵毒人参吗?”
弯弯见此,立刻上前喝止了薛海的言行。每每如此。每每涉及到爹爹和那些薛梨香的过往,他就这样毫无理智。聪明一世,却独独败在这个软肋上。如果可以,你可不可以不要是薛梨香,可不可以就只是那个薛海?寂寞,不要紧,弯弯用一生的时间帮你填补那份寂寞!只是……只是不要是薛梨香,不要,不要让我看到你的那份撕心裂肺的伤痛。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兽灵门对于薛千浪的尊重,对于薛海的尊重。在他们没来这兽灵门之前就已得知兽灵门豹、虎、狐、鹤、狴犴、狼、宪章、獬鹰和貂这九堂中只有貂堂堂主之位空缺了十七年了之久,足见其兄弟情深,看在场各位的脸色,这其中必有隐情。
“大哥,冷静点。先听听各位世伯怎么说!”继而凑到他身边小声说:“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教会了我,你自己怎么忘得一干二净了?”看着薛海眼中的肃杀之气慢慢柔和下来,她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贤弟莫急,九叔对兽灵门恩重如山,我等岂是那忘恩负义之人?贤弟可听过千手郎君莫忧愁?”开口不是兽灵门的任何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而是兽灵门小门主雪狼。
薛海别过眼去,冷冷的说道:“盗王之王,薛某还不至于那样寡闻。”忽而瞳孔睁大转过身来急切看着雪狼说:“你是说那毒人参被那千手郎君盗了去?”
雪狼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总算还有点理智!”虽然只见过几次,但雪狼看得出此人并不是那种粗鲁莽撞的人,怎的今日如此冲动?
他看了薛海一眼,继续说道:“那毒人参又叫毒芹,本产自辛北江,是剧毒之物,但九叔信中却说此物药性与醉花阴相似却又相克,虽不能根除醉花阴的毒性,但也可做续命之用。三年前兽灵门偶得一株。虽是罕物,但众人却无人知九叔中了那醉花阴还有幸存活,这毒人参在兽灵门的眼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特殊的价值,只被放在九叔的貂堂药居。谁知却在一月前被那千手郎君盗去。既是无用之物,兽灵门也没有做太多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