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转回孙笑川，时间来到第二日，今日他要考试的科目是数科跟射科。
数科经过恶补，反而比前一日书科来的简单，但其实更多的是以前大专时候留下的基础，所以只要能够看懂题目，题目便难不住他。
中午短暂午休后，孙笑川又回到了昨日的那片校场。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三月初春的风吹在孙笑川脸上，让他感到微微的暖意。
也许留在这个世界真的挺不错的，孙笑川这么想着，踱步走到了考射科的地方。
这里已经挤满了人，不过今日书院倒是准备的很充足，给众人搬来一张张板凳，好让大家能够休息一会。
“孙兄。”
一位身材消瘦的男子向他打了招呼，孙笑川一时没认出来，走近了才发现是贾羽。
“贾兄弟，你也要考嘛？”
孙笑川走到了贾羽身旁，自然地落座下来。
贾羽轻笑了下，拍了拍腿道：“在下腿不好，所以才没有参加御科，但射科我倒是行。”
孙笑川瞧着贾羽的脚，想起他是个坡脚，遂没有多问，以为是书院特地为贾羽开的后门。
“对了，贾兄弟，一般来说像书院毕业后，会去那些地方就职？”孙笑川想起一些问题，也事关他以后的出路，所以特地开口询问。
贾羽虽然也算初入书院的学生，但这方面的知识倒是比孙笑川懂得多，他望着前方射箭的人群开口答道：“有两种，一种走科举，入国子监走仕途。还有一种便是武举入仕，从军队开始慢慢往上升。”
说到这，贾羽扫视望向一边，那里聚着一群锦衣玉带的公子，有说有笑的聊着天，显然把射科当做一种娱乐活动了。
“像他们，只要乖乖继承父辈的余荫，也算是一条出路。”贾羽嘴角难掩一丝苦笑，他出身卑微，一直在书店打工，熟读各朝史记，清楚这些富家子弟不用任何努力，便能享受平常人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
“原来如此，多谢贾兄弟指点。”孙笑川明白后立即谢道。
他也盯着前面那群人，但眼神空洞，显然心不在焉。他在想到时候书院生活结束后，要么去跟师傅说下，自己跟李赣再去二次创业。
因为扪心自问，孙笑川知道自己无才无德，一来没那个野心，二来他也不会当官，还不如跟李赣去纵横商海，发家致富呢。
“孙兄！”
前方走来一位肥胖的男子，虽然背着太阳光看不清脸，但那身体的轮廓跟声音已经出卖了他，是金辰逸。
“这位是？”
金辰逸见到了贾羽，显然也想结交一番。
“在下贾羽。”
“失敬失敬，贾兄你好，在下金辰逸。”
金辰逸身为商人之子倒没有贵族那般傲慢，很自然的坐在两人身旁，说着射箭时的趣事。
“哎呦，总共十支箭，我射偏了五支，估计进不了书院了。”金辰逸一脸忧愁，射科对他来说算是最简单的一门了，毕竟拉弓放手谁都会。
“后面加油就好了。”孙笑川安慰道。
金辰逸点了点头，他心态也很放松，要是落选了，他也有理由不进书院读书了，反而落得自由。他望着一个方位，突然发问道。
“咦，那个大个子是谁，怎么还穿衣？”他这一番话让孙笑川摸不着头脑，寿衣？什么玩意。
他随着金辰逸的视角望去，原来是一件兽衣，不知用虎皮还是豹子皮制成的大衣，穿着身上像个猎户，但那人霸气侧漏，面容有着一股肃杀味，显然身份非同一般。
“突厥人。”贾羽视着那人，联想到书中突厥人的描写，立即知道了对方的出处。
“是阿尔泰，草原那位大汗的儿子。”金辰逸拍了拍头，顿时恍然大悟。
阿尔泰走过一排排板凳，眼神扫视着这些大唐权贵富甲后代，心想每一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父亲到底为什么把自己派来这里，还要让他入院。
他不会写字，连自己名字也不会写，所以昨日的书科便没有参加，但身为外交使臣，其实他早就不用考试便能入院了，今日只是来观看一下大唐年轻人士的风貌。
他身后跟着几个突厥壮汉，同样身材如他般雄壮，给人压迫之感。
顿时场内安静了下来，那些锦衣公子也闭嘴不言，他们想起去年草原上的那场决战，眼神惧怕又带着一丝憎恨。
身为唐人，天朝上国的身份让他们自豪，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去年战争的失利就像一只大手掌狠狠抽在每个唐人脸上，此刻看见突厥人，他们的脸部微微发硬抽搐。
阿尔泰不再去看这些唐人，他走到了靶场，这里有着一堆正在射箭的考生。
见到突厥使者，拥挤的人潮立刻让出一条路来，让阿尔泰走到了前面。
黄汉升是这门学科的主考官，他眯着眼睛瞧着这些突厥人，想起去年的大败，心中一阵不快。但作为书院方面的人，他不好公然表态抵制这些突厥蛮子。
他只冷冷提醒道：“请排队！”
阿尔泰身旁有位翻译，但其实他自己也会一些唐话，听到黄汉升的话没有多说什么，排到了最近一条队伍后面。
这条队伍的人顿时变得极为紧张，本来他们要应付考试就已经压力巨大，没想到还碰到了突厥人，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一般来说丢人也就算了，可之前都算是家丑，如今被突厥人看着，在这些人心里不免有种上了战场的感觉。
果不其然，本来就拙劣的射术在彷徨心态中一触即溃，没有一箭射中靶心。
一般来说射科要射十箭，以此来统计分数，一箭都没有射中，也就是没有分数。
只是如此丑态展现在突厥人眼中，众位考生觉得自己犯下了卖国的大罪，难堪自愧离开了考场，一刻也不想呆下去。
阿尔泰不屑一笑，这些唐人的射术太过低级，连草原十岁孩童的射术都不如。
孙笑川等人也凑到前面，因为已经轮到了阿尔泰，他拿起了考试用的弓，手中掂量起来。
“没有重点的弓吗？”阿尔泰平举着这一石大弓，问向书院的考官。
考试用的弓都是只有半石，军队里的标配才是一石，某些强人神射手才会配所谓的三石大弓。
主要来书院考试的学生不是军人，规格自然降得很低，射术其实并不仅仅是考验射术，臂力也是其中一环。
阿尔泰拨弄着弓弦，用力一拉，瞬间弓弦绷断，绕成一圈挽丝挂在弓上。
挑衅意味不言而喻，众人倒吸了一口气，为阿尔泰的臂力震惊，暗暗咬紧了牙，希望有人站出来能抗衡这些突厥人。
黄汉升没有讲话，走向靶场的墙壁，那上面挂着一张张反曲弓，他拿起最长的一把，扔向了阿尔泰。
阿尔泰将断弓扔到一旁，接住了这把长弓。
他身子一颤，手臂有些发抖，但很快镇定下来。
这弓起码超过了三石，阿尔泰心里想到。
黄汉升眼中起了轻蔑的眼光，他拿的正是自己经常练手的长弓，足有三石半，一般的军士都拉不动。
阿尔泰深吸了一口气，手臂青筋暴起，平举着长弓，将弓开到了半圆。
“给我箭！”
一旁的突厥随从立刻递上一支箭，阿尔泰接过后，弯弓搭箭，瞄准，射。
一气呵成，动作没有丝毫拖沓。
咻！箭羽射入靶子的中心，最为细小的那个圆点。
满分。
阿尔泰一连开十下弓，每一支箭羽都贯穿前一支钉在了最中心，饶是高傲的黄汉升也不禁暗暗赞叹这位突厥王子。
啪啪啪啪。孙笑川看得惊了，他从未看过如此神射，一时间情感动容，鼓起了掌来。
但他忽然感到后背发凉，望向四周，一道道不善冷冷的眼光注视着他。
虽然他们也被阿尔泰的射术折服，但两国之间的隔阂还在，哪怕如此神射也只是心中暗暗赞叹而以，所以只有孙笑川一人鼓掌。
孙笑川有些尴尬的停下了两只手掌，不知所措的放在空中。
倒是贾羽轻笑一下，看着这些锦衣公子哥们，连赞美都不想给予，输的更彻底了。
阿尔泰盯了一眼孙笑川，心想书院倒有这种说真话的汉子，准备放下长弓，悠然离去时，一个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
阿尔泰的随从们顿时大惊，纷纷将手伸到腰间的胯刀，准备拿下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
但阿尔泰摆了摆手，这个年轻人只是来拿他手中的长弓的。
“走吧。”
阿尔泰不再去看这些唐人，大步跨开脚准备离开靶场，耳边却传来弓弦拉至满弦的声音。
正当他疑惑转过头去时，一支箭羽已经牢牢钉在了他之前射中的靶心上，把他钉的箭击成了两半。
“好戏上演了！”贾羽轻笑道。
“这人是谁？”
“居然也这么神射？”
孙笑川当然认得这年轻人，他就是林神，黄汉升的弟子。
不知何时而来，他接过阿尔泰的长弓，同样射了十支箭，每一只都准确钉在前面一支箭上。
“好！”
这些锦衣公子们看到这位年轻人站出来抗衡突厥，在斗技上丝毫不落下风，顿时喝彩喜悦，不吝啬的送上掌声。
“好！”
阿尔泰同样道了一个好，大唐果然卧虎藏龙，他没有白来这个地方。
他记住了林神的相貌，随后微笑离开了靶场。
“不知师兄贵姓，小弟佩服佩服。”
阿尔泰一离开，这些锦衣公子们便上去攀谈，希望结交这位神射手，但林神却无意跟这些人打交道，看了自己师傅一眼便离开了此地。
“这臭小子，真会长我脸。”
黄汉升偷偷一笑，心想王恒不是自己弟子，但林神却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视着躁动的人群，高声喊道：“继续考试！”
经过这一番斗技，众人的心也安了下来，毕竟再怎么发挥也没这两人发挥的好。
孙笑川十箭有九箭都射中了靶子，但位置不一，落了一个丙上的成绩。贾羽倒好，位置统一，成绩在乙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