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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血色黄昏

残阳如血……

顾家少年,姓顾,名君临,是养父顾天成捡来的孩子。

此刻,这十六岁的孤冷少年,四肢无力,不敢面对眼前的惨状!

一支支箭矢横飞,穿透了顾家几百口亲人的身躯,他们于一缕寒风中不再颤抖,硕大的瞳孔,永远闭不上。

“凌霜……你为什么……要骗我!”

顾君临一身细碎的衣服,都被乱箭划破,沾染着丝丝缕缕的血迹,同样惨不忍睹!

他咬牙切齿地怒视着面前宛如一朵白莲花的妙曼少女,白裙飘飘,不染污浊,明眸皓齿,却带着一种极致的冰冷。

这是凌霜,曾几何时,躺在他怀里撒娇的绝色佳人。

可是今天,凌霜不再陪着他,她身后站满了一排排黑衣剑士,一位俊俏的公子哥玩味地瞥着顾君临,抬起折扇,笑眯眯地敲着凌霜的玉肩:“霜儿,干的不错!找到了青木乾坤图,日后待我封侯拜相之日,一定娶你为妻,哈哈哈……”

“凌霜!你给我一个答案!你一直都在骗我!对吗……”

地上的顾君临披头散发,用力地捶着地面,将拳头捶得血迹斑斑,伤口迸裂,全然不顾。

他盯着凌霜,望眼欲穿,充满了懊恼和绝望,只想从凌霜的眼里,找到让他死心的答案。

“呵……蠢货,没错!你觉得我堂堂天品灵根,未来笑傲四方的奇才,会看得上你一个废人?”

凌霜扬眉冷笑,淡漠至极,字字戳心。

顾君临眼眸灰暗,对凌霜失望透顶,无奈地摇着头,轻轻咳嗽,咳出了一团淤血。

“果然……我太傻了……哈哈哈……我一个废灵根,族内都瞧不起我,你又怎么会喜欢我?我被你骗了,我被你骗了!”

纵然四肢无力,顾君临挣扎了好几下,还是摇摇晃晃地爬起来,颤巍巍,指着凌霜:“你忘了在黑虎山脉,是谁拼死搭救?你路遇歹人,谁为你胸膛中剑?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喜欢我!是你主动靠近我,不断诱惑我!你的演技太好了!你的心,毒如蛇蝎!

你欺骗我,我不怪你,怪我太傻,你拿走青木乾坤图,我不怪你,怪我无能!可是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欺我顾家羸弱?灭门……他们做错了什么?三岁的孩子,做错了什么?年迈的奶奶,懂得什么?

我爹对你视如己出,无微不至,现在,他躺在这里,我弟弟才三岁,天天一口一个姐姐叫得那么甜,他躺在这里!

你的良心呢?你还有没有人性……

你最好现在连我一起杀了!别给我机会!否则,你会后悔,还有你们这群畜生!北侯府?来呀!”

顾君临风中摇曳,心如死灰,只能冰冷地瞪着这群不速之客,脑海中,混乱的记忆,涌上心头……

三个月前,黑虎山脉,顾君临前去历险,途中偶遇凌霜,身受重伤,被一只妖虎按住,命悬一线。

顾君临乃是天生废灵根,无法聚气修炼,他以废人之躯,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硬生生用匕首捅死猛虎,搭救凌霜。

那时候,他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可是凌霜这尤物,反而是缠上了他,跟着他远行,陪着他闯荡,用各种办法死缠烂打,逗他开心,说是一见钟情,被顾君临的侠气所打动。

顾君临生来自卑,废体尝尝是左邻右舍的笑柄,从不敢想太多,紧闭的心门,在凌霜屡次撩拨之下,经受不住这种儿女情长,日久生情,他曾向凌霜许诺,一定会出人头地,娶她为妻,天涯海角常相随。

三个月了,凌霜来到顾家,也是异常乖巧,深得长辈们的喜爱,顾君临本性善良,不曾多想。

没想到,他带回家,只为让父亲开心的好女孩儿,会给顾家带来血光之灾!

当凌霜掌握了顾家内部的情况之后,才原形毕露,她要的,是藏在顾家禁地,无人知晓的阴暗角落里,那一幅卷轴……青木乾坤图!

顾家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这不是一幅普通的画,它藏着圣人证道的秘密,它有关圣人遗迹!

顾君临不知情,一步步被带入陷阱,凌霜拿到青木乾坤图之后,放出信号弹,蛰伏在四周的黑衣剑士,以弓弩连发,天罗地网,暴雨落幕……

他卖了自己,卖了全家,他追悔莫及,生无可恋!他望着这几百道千疮百孔的尸骨,哪一个,他对得起?

“噗……”

忽然间,满地的尸骨,有一个颤颤悠悠地匍匐着,回光返照,满脸的鲜血,印着那双怨气冲天的血色眼瞳,拽着顾君临的脚腕,咧嘴惨笑:“白痴……你开心了?呵呵……曾经我请算命先生替你算了一卦!他说,你是天煞孤星,会给家族,带来灾祸!顾天成不信!他就不该把你捡回来!顾君临,是你毁了顾家……咳咳……你……罪子……”

随着他灰溜溜的眼睛合拢,手臂垂落,气绝身亡,顾君临,更是瑟瑟发抖,犹如噩梦!

“啊啊啊……凌霜,你有种现在就杀了我!来啊!来……”

他气得怒火攻心,肝胆欲裂,目中血泪淋漓,仰天长啸,独对刺骨寒风,展开身躯,准备结束这可笑的一世,带着悔恨,去下地狱。

“那我就成全你!”凌霜顷刻拔剑掠步,快如疾风,利剑寒气逼人,正对顾君临的喉咙!

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了,弥留之际,顾君临看清了每个人的嘴脸,他看到了凌霜冷酷的心,他看到那小侯爷,握着一卷古画,得意忘形,笑容狰狞,他看到了这数百位黑衣刺客,冷眼旁观,不屑一顾……

他看到了天空,血色残阳,被一团乌云,席卷而来……

剑尖,离他的喉咙,只有一寸,顷刻间,好像万物崩塌,地动山摇,五雷轰顶!

“嘭……”随着刹那间的爆炸声,凌霜翘挺的身材,被一股力量掀飞,昏厥过去。

只见那远处,唯有一片废墟,炸裂的大地,留有顾君临细碎破衣烂衫的痕迹……

夜半,星稀,物冷,人愁!

漫山遍野,唯有阴风阵阵,鬼哭狼嚎,落叶飘零。

少年赤条条地躺在山谷中,衣不蔽体,幸好没有被野狼叼走身躯,侥幸活了下来。

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顿时痛哭流涕,因他一人,顾家灭门,这份罪孽,泰山压顶!

“老天爷?我真的是天煞孤星?我的亲生父母不要我了,把我丢弃在荒野,我爹捡我回家,十六年如一日,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却成了灭族的罪魁祸首?哈哈哈……你在耍我!或者我是傻子?”

“蠢货……”

他正在情绪谷底谩骂,怨天尤人,忽然好像幻听了,这荒郊野外,万籁俱寂,为何他听到有个声音在骂他?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只看到一堆杂草,看不见任何异样。

“我是不是该下去给他们赔罪了?他们说得没错,我就是白眼狼,扫把星!这么多年,只给顾家丢人现眼,不如去死吧……”

顾君临随手抓住一根树枝,准备自行了断。

他却恍恍惚惚,又听见一声咒骂:“无药可救……废物……”

“谁?谁在说话?”

顾君临心慌意乱,高声呼喊,那声音又消失,他听不见任何回答。

他起身,赤条条的,漫目四周,缓缓摸索。

他见到一片草丛中,有一团光芒,犹如指路明灯,闪闪烁烁。

他好奇地扒开,看到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光芒来自于此。

这木盒,上着锁,他用力打算拽开,拽不断,用石头一阵暴砸,无济于事。

他翻动木盒,看见底部,刻着两行字:一世为人,我辈当笑傲一世!三生无缘,怎奈何血逆九天?

两行字,犹如对联,看得顾君临惊心动魄,血气冲天,攥紧拳头,无尽思量,他死了,顾家几百口,也不会原谅他,父亲不会原谅他,弟弟不会原谅他。

不如活着,有朝一日,报仇?

“也许是天意……你在说话?”

顾君临仔细端详着木盒,古朴的气息散开,古老的韵味伴随着一缕压迫感。

可惜打不开!木盒,也不再给他任何回答。

“凌霜……北侯府!我纵然是废人,也要向天问道!今日之仇!加倍奉还!”

顾君临终于醒悟了,他还需要为顾家,讨回公道。

他坚毅地迈步,行在幽寂山谷中,路遇猛虎,徒手搏斗,乱拳打死大虫,以木棍削成刀子,剥开虎皮,暂时做了一件衣服,从此,默默在凶兆的大荒历练……

玄天界,武道世界,有觉醒,拓灵,开元,道宫,混元,五大境界,有许多遗落战境,等待开掘,妖灵山,有妖灵占山为王,巫神山,有凶灵肆虐,诅咒之墓,活人禁地!

传说中,混元之上,为圣人!千百年来,无人得见。而圣人之上,也有传言,圣迹飞仙!仙人更是只存在于神话里。

亿万里辽阔无垠的玄天界,顾君临只是身在百万小国之中,一个蛮荒之地,家门不幸,劫数难逃,天意,要让他活下去……

三个月后,顾君临,回到顾家小镇。

这里成了一座空城,所有人都离奇得人间蒸发,也许是搬走了。

顾君临于三个月前,默默潜回,安葬了几百口子,此刻他跪在漫山遍野的坟冢前,不哭不闹。

“爹,孩儿未能尽孝,愧为人子!”

“咚咚咚……”

三声响头,顾君临头破血流,面不改色。

他走到二伯面前,面无表情,跪下去:“二伯,我知道您一直容不下我,只因那算命先生一纸判书!我有罪,我会赎罪,就算你们每一个,不原谅我!该做的,我一定会还!”

“小六,子阳……子凯……你们都看不起我,这不重要,我欠了债,就一定奉还!你们在下面好好看着,我要让顾府!君临天下……”

拜祭完毕,顾君临起身,背上行囊,奔向羽罗国唯一的武道宗门……古尘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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