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扯一通。”圭来加了句：“下课后我就带你去报仇。我们可以用书本砸死他。”
“小少侠，不能这么凶残的。”
“小少侠，我们可以让他终身为我背书。”
本女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凡是策畔说的，圭来都声声说“嗯。”
九个课堂的学生组成的大班，估计有四五百个学生。
南慕站在高高的讲台之上，拿着戒尺一晃一晃的。
今天该讲什么内容，策畔已经打好了腹稿。
“今天的主题是‘万里新元一年到十五年间的那些事’。”
策畔话音刚落。
台下的众位学生不可置信的眼神朝着策望来。
新元一年到新元十五年？
万里城重铸辉煌的十五年？
策老师嘴里讲的那十五年和他们记忆中的十五年，可是同一时间段。
看着坐下学生疑惑的小眼神，策畔甩甩袖子，很是潇洒的说道：“怎么，好像你们都不清楚那十五年的历史？”
一众学生重重点头。
十五年前，他们都还只是牙牙学语的小屁孩，有的都还没出生呢，
关于那十五年的事情他们压根一点都不知道。
而知道的长辈些要不早已仙去，要不三缄其口，闭口不谈。
有关那十五年，便是越传越神秘，越传版本越多。
说什么有天仙下凡，挥手一拨，万里断壁残垣顷刻间恢复原样。
还有说什么天兵天将下凡来，帮助他们打跑入侵者，收复故土的。
……
反正分钟传言都很离奇，离奇到大家一听就是假的。
偏偏那些亲身经历过得人还亲自证实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真个鬼啊，
当他们是年轻人，就分不出事情的真相吗？
那些假到不能再假的话语，也好意思用来诓骗他们。
有同学起身道：“关于那十五年的事情，有很多传言。策老师莫不是给我们讲的都是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神话故事。这我们可不信。”
所以，策畔很纳闷。
那些人都是怎么传的？
“这位同学，你听说的版本是什么样的？”策畔问道。
站起身的那位同学讲自己听说的版本重述给策畔听：“当时万里城四面受敌，突然有个女英雄举着长箭一箭飞往东部，一箭飞往西部，一箭飞往南部，最后一箭飞往北部。每一箭直射敌人首领脑部，顷刻间四位入侵的首领骤然死亡……”
策畔震惊的眼神望着那位学生。
都顾不上自个的女侠风范了。
策畔追问：“你信吗？”
那学生很自然的回道：“当然不信，这一听就是瞎扯的。”
“那你怎么还说。”
“关键是我爷爷是这样承人的。”
站起来的学生爷爷当年亲身亲历过那几年苦难的岁月，故而他是这样说的，后人也就这样赞同了。
坐下还有学生起来说道：“我父亲可是亲自经历过的，但是他口中的版本则是另外一个样子……”
其余的学生接二连三站起来，把他们听长辈说的所有版本综合在一起。
于是，众位学生心中各种：我靠。
那么多版本，他们年长一辈的人是怎么编出来的。
策畔坐在该台之上，像个得道高僧：“你们就没问过长辈些他们口中的人物叫什么名字。”
有学生高声回道：“问过，但他们就说不知道。”
只摆故事，不说名字。
而且，关键是讲的还都是假故事！
策畔首次沉默。
当年的事情参与的人不在少数，
当然知道事实真相的人也不少。
但是为什么所有人口中流传下来的故事都不一样？
所以，当年的一切都被抹去了吗？
关乎战争，关乎流血，关于夜里多少次辗转难眠，关于多少人马革裹尸……
有些东西，不求荣誉，但求历史留名。
但，好像所有都被抹去了。
被所有不同版本的虚假层层遮掩，真实难以暴露。
抹去了，一干二净，从此天下除名。
熬得过那沉重的岁月，却败给了繁华盛世。
策畔突然间就不想开口了。
只想找人算账。
她虽不要青史留名，但属于他们的那一份光荣谁都无法剥夺。
看着台下众多莘莘学子，策畔爽朗一笑：“那，你们想知道当年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众学子狂喊：“想。”
想知道，
十分想知道。
那十五年是所有人的一个结。
史官不敢下笔，高官不敢透露，亲历者不想讲述，
可，
这，
就能剥夺他们的权力吗？
身为万里子民，他们有义务和权力了解万里的每一段历史。
不管它是屈辱，是丧权辱国，是沉重，是难以接受的。
他们，
都想要真真正正的去了解。
座位上有些四方私塾的年长老师开始抹鼻子。
喉咙发紧，唇畔微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从未被逼迫，从未被任何人强求他们不要泄露什么。
可当年所有见证者却通通保持沉默。
有多么崇拜，就有多少将士归隐山林，至此不问世事。
有多么敬养，就有多少史官不想下笔，从而今生难以提笔写史。
有多么尊崇，就有多少高官卸下一身责任，隐于闹事之中，不问朝政。
所有朝代的英雄都能被书写，可只有那一人，史官无从下笔。
只能将其埋在内心深处，以供自己瞻仰。
那是他们那个时代的英雄，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信仰。
所以，像个固执的老顽童，又像个霸道的小屁孩。
只想强占，不愿意别人窥探到一丝一毫。
策畔在台上说道：“那你们可知万里城万家。”
所有人对策畔深信不疑，仿若她说什么，什么便是历史的真相。
没人去怀疑，没人去揣测她说的是真是假。
万里城万家？
没听说过。
“万里城郑家，南宫家，宋家？”策畔将这些家族的姓氏一一念出。
“有。”
万里城的名门家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但他们到底为何会成为万里三大家族，至今无人可知。
策畔啪的一声，手中戒尺断尘两截。
嘈杂的议论声中，断尺之声可忽略不计。
圭来见此情景，咬开手指，鲜血滴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