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徐文他一个人买一只烤鹅虽然不能说是买不起,但是这样他那本就瘦瘦小小的钱包就要变得更加面黄肌瘦了。
天可怜见!
徐文不知道尹书究竟得是一个多么狠心的雇主,才能做到不管徐文干的是什么活都一律是一个铜钱,还美其名曰:
“不要对任何事物起分别心,不管是帮为师端茶倒水还是帮为师送东西下山跑百十个来回都是一样的,既然都是一样的那当然给的钱也是一样了。”
莫想这些伤心事了,徐文关上了房门,此时正值梅雨季,但今天却是格外的晴。
抬头看看天,徐文笑得很开心。
真是一个吃烤鹅的好日子,尤其适合一手烤鹅一手清茶坐在山顶看日落。
啧啧,美滋滋。
弟子峰说高不高,但也绝对不矮,以徐文的脚力从山顶到山脚毫不停歇的话怎么着也得花上一个时辰。
而这么一座弟子峰上,住着的隐玄宫弟子也不过堪堪超过二十人而已。
徐文想要找到一个跟他一起吃烧鹅的人是很难的,真的很难。
“呼......呼......”徐文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偌大的弟子峰,二十来位师弟,找了一圈竟然不是在入定便是不见人影,本大师兄都没你们这么爱修炼,真是岂有此理。”
“与其说是我们爱修炼,不如说是大师兄你实在是过于放纵吧?”
“你再说一遍?”徐文瞪向眼前人,“章子恒!”
“你师兄你最大啦。”
章子恒无奈耸肩,然后继续将目光放在手中棋谱之上。
他向来只醉心于棋艺,沉迷黑白厮杀,对其他大小事务从不上心,有时甚至为解一盘残局三天不吃饭,险些饿死,幸好徐文来找他喝茶,不然恐怕是饿死在屋内都没人知道。
“你不理我,我便再去找其他人去!”
徐文看章子恒不理他,只好气呼呼地再寻其他弟子。
弟子峰总共二十余位弟子的住所相隔都很远,想要一次性全都找一遍那也不亚于上下弟子峰两三次了。
所以纵然徐文是一名匡机之境的道士,也会累的气喘吁吁。
当然此行除了体内真气耗损大半以外,一无所获。
徐文长舒一口气,把呼吸理顺,恶恨恨道:“本师兄带你们去吃好吃的烤鹅不去,那我便自己去!”
毕竟能够独享一只烤鹅也是一件美事啊。
徐文一拍大腿,趁着天色尚早,向着山下走去。
隐玄宫一向是以一峰一宫在道境闻名,作为一宫掌门居住之所的隐玄宫暂且不提,这弟子峰可不只是作为弟子居住的山头那么简单。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真是该死,我竟然又迷路了。”
徐文仰天长叹。
没错,作为隐玄宫弟子居住的山峰,尹书早就在山上布下了各式各样的迷阵术法,为的就是防范宵小之徒靠近。
至于峰内弟子......
开什么玩笑,连下山路线都记不住也能成为全道境最注重头脑的隐玄宫一脉弟子?
不过可惜,徐文身为隐玄宫首席大弟子,还真就忘了下山的路线了。
想来这迷路之事要是被师尊知道了,必然是有不少惩罚在等着吧。
“冷静,我要冷静。”徐文抓抓头发,“我只不过是太久没下山,忘记了路而已。”
毕竟徐文没什么钱,要是经常下山......啧啧,他那一文一文攒下来的小金库肯定早就花完了。
不过一想到尹书那所谓的惩罚,徐文就打了个冷颤,连怀里的钱袋都不热乎了。
“一百颗棋子摞在一起不能倒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
......
在山脚下,徐文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钱袋,确认自己瘪的可怜的钱袋还有多少文铜钱可用。
历经千辛万苦,徐文总算是从弟子峰上下来了。
其实这也怪他脑子没转过弯来。
兽有兽道,人自然也有人径。
跟着其他弟子下山的路走,自然能够下山了。
话又说回来,这样的话师尊设的阵法根本等于没用啊!
顶了天也就坑坑弟子,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
罢了罢了,还是买好吃的要紧。
徐文摇摇自己的钱袋,几文铜钱叮当作响,奏出了一曲贫穷的小调。
“啧,”徐文感到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找师傅讨要一笔银子作为旅行经费的。”
以尹书不食人间烟火的个性,保不齐就是给好多个沉甸甸的银元宝——当然也有可能还是一文铜钱就把徐文打发掉。
不过可惜当时没想到这茬,现在只能用自己的小金库来满足一下口腹之欲了。
徐文看看天,现在已是红霞满布,日将西沉。
如果不是找师弟师妹们花的太多时间,想必自己肯定早已坐在家门口一边吃着烤鹅一边看着日落了,哪会像现在这样才刚刚下山,说不定连烤鹅都卖完了。
弟子峰脚下的这个小镇叫做薄书镇,据说是一位失意的秀才给起的名字,这名字取得确实很贴切,在薄书镇生活的人肚子里基本都没有啥墨水,个个都是憨厚朴实的老百姓。
每次徐文来的时候,生活在薄书镇的人都会很热情的给他打招呼,有时候甚至还会有大婶拉他进家里吃顿便饭——他们总觉得天天住山上的徐文活的老惨了。
李年也是其中之一,而且相较于其他人,他可不止憨厚。
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散发着烤肉香气的店铺前大声揽客:“今天早上才的去湖边抓着的新鲜鹅啊!烤了之后特别的好吃,走过路过都的给我别错过啊!”
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生意人李年,叫卖起来如同叫骂一般。
但奈何人家做的烤鹅确实是一绝,纵使老板再满嘴粗话也没办法打消食客们的热情。
体肥肉嫩,骨细皮柔的鹅经过放血,褪毛,斩脚去翅等处理后,用李年独家的酱料好生腌制两个时辰,再用铁钩挂起,放在碳炉上烤,待烤到色泽鲜红,拿竹签轻轻一刺便能刺破酥脆的皮时,便是火候刚刚好。
用油纸包好拿在手里,烤鹅的余热烫的手微微发红,咬一口,皮脆肉香,油脂丰富,味美适口。
不行,要流口水了。
徐文使劲一吸溜,试图把不存在的口水给吸回去。
其实光看描述确实不知道好不好吃,但是徐文吃过,知道特别好吃。
哎呀那群只晓得下棋打牌的师弟们真是不懂生活的美好,还是本大师兄会享受。
“李叔一只烤鹅多涂点蜂蜜!”
徐文在美食的诱惑下暂时忘记了自己小金库的贫瘠。
“烤鹅,多蜜,谢谢。”
同时还有一个冷冽嗓音在身边传来了一样的要求。
同道中人啊。
徐文想着,看向了旁边的人。
一袭红衣,没有戴冠,黑色的长发直接披散开来,年轻但是显得很是冷漠的脸庞,腰间挂着一把剑,看起来似乎是一位江湖剑客。
当然就算没有剑,徐文也不会把他看成是普通人。
因为这位青年的气质太明显了。
在弟子峰三年,徐文与师尊对弈过数回,当他状态甚佳的时候,从尹书身上感受到的气质就和这位青年很像。
不过尹书身上是如同战场将军一般杀伐果断的气息。
而这位青年则是如同一把利剑,锋锐无比,吹毛断发。
这个年轻地剑客也在看着他,他有一双同湖面一般湛蓝的眼睛,眼神也同湖面一般平静。
徐文感觉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至于么,”徐文心中腹诽,“只是买烤鹅而已啊。”
“真是不巧,本店只有这最后一只烤鹅了。”
李年耸耸他那满是肌肉的肩膀,“也听不出来你们谁先说的,不过徐文咱俩比较熟,这只烤鹅就让你了?”
“至于这位小兄弟,”李年拱拱手,“真是抱歉,明天你要是还来的话我算你便宜点。”
“不用,”青年摇摇头,“再见。”
说完后,青年便干脆利落的走了。
徐文接过李年用油纸包好的烤鹅,朝着那位青年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
“兄台留步!”徐文在青年身后喊道。
“有事?”青年应声停步。
“一起?”徐文晃晃手中的烤鹅,“你出一半钱就可以,怎么样?”
青年看了看徐文,又看了看徐文手里的烤鹅,犹豫了一会,然后点头表示没问题。
徐文也高兴地连连点头。
开什么玩笑,弟子峰上找了一圈没找到一起分担花销的好伙伴,买的时候碰到了还能放跑?
“去哪?”青年看着徐文。
徐文愣了一下,然后知道青年的意思是找一个地方开吃。
“我知道一个地方特别不错,”徐文向镇外的一个方向指去,“哪里有条河,河边的野果酸酸甜甜,特别适合配着烤鹅吃。”
“好的。”青年点头,然后和徐文一同向河边行去。
这条河没有名字,本来徐文想效仿那个穷酸秀才一样给河取个名字,但是想了想好像没啥意义,于是作罢。
河水虽然略有浑浊,但是鱼却不少,而且个个肉质细嫩,徐文有时候想要改善伙食的话,就会来这里钓鱼吃。
随便找了块地方坐下后,徐文看向青年,“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雅,墨渊雅。”
徐文惊了,这位剑客竟然会一次说三个字!
“墨这个姓很少见啊。”徐文随便找了个话题开始聊天。
“不对,”墨渊雅摇头,“墨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