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放在床上的一件物件,不由叹口气,“这便是见面礼吗?”
放在床上的,是一件青色的道袍,做工普通,用料普通,想必价格也是普通。
这件道袍整齐的叠放在徐文的床上,谁不识甚至还怕徐文不认得,拿张字条写了见面礼三个字放在道袍上。
“亏我还以为你要送什么大礼给我,”徐文拿起道袍,“结果就是一件普通的道袍而已啊。”
徐文将道袍穿上,把一阙风挂在腰间,酒葫芦背好,手执拂尘站在房内的镜子面前。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徐文点点头,“至少现在自己看起来总算又像个道士了。”
徐文倒不是说多嫌弃张三年轻时那套衣服,只不过他一个道士,穿着那种服装总是感觉太过贴身,有些变扭。
徐文还是比较喜欢道袍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而且袍袖里也可以放很多东西。
而且说到底,他一个道士不穿道袍像什么嘛!
徐文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道袍褪下,穿着亵衣躺在床上。
又是多事的一天啊,徐文迷迷糊糊的想到。
随后真气一缓,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徐文就醒来了,再洗漱完毕后,吃着天字第三号自带的早饭。
不得不说风月楼的服务真是好,只要有钱就把你侍候的舒舒服服——哪怕没钱,只要肯挑战那个奇辣无比的面条,服务也是一样的好。
徐文拿起风月楼今天早上现磨的豆浆,喝了一口,又咬了一口油条,吃的十分香甜。
油条配豆浆,自古以来就是神州百姓常选择的早餐之一。
吃饱喝足后,徐文再次确认了一下身上的东西是否都带齐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徐文除了一身道袍以外能带在身上的东西也没有多少。
长剑一阙风,酒葫芦,拂尘,除此之外也就一些日常用品了,比如说炭笔,干粮之类的。
不过徐文他总不可能拿着炭笔去找墨渊雅吧?
徐文摸摸下巴,自语道:“带上一阙风,拂尘和酒葫芦应该就够了。”
将东西一一带齐后,徐文推开房门。
同一时间,在他旁边的一间房的门也同样被推了开。
徐文所住的房间是天字第三号房,在他隔壁的,自然是天字第四号房间了。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有钱人竟然愿意住这么贵的房子。
想到这里,徐文不由得转头望去,却发现住在隔壁的也是一个道士。
这位道士是一个双眸明亮的少年,年纪看起来和徐文一般无二,可却莫名有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当然只是徐文这么觉得。
那少年道士朝徐文一拱手,“福生无量天尊。”
“福生无量天尊,”徐文也赶忙还礼,“在下陈星然,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少年道士笑道:“在下柳鹿踪,道号忘忧,称呼我柳鹿踪即可。”
道号是道士的尊号,代表了一个道士思想和理念,一般是只有到了通路境的道士才会有道号。
毕竟要是连自己将要走的路都不知道,又何谈道号呢,就算有了,也不过是毫无自身理念的空壳而已。
柳鹿踪见徐文没有报出自己的道号,便主动提议让徐文以名字称呼他,也是在释放善意。
“哈!”徐文笑道:“没想到在风月楼还能遇见同属道门之人,我是游虚宫弟子,不知柳师兄师承何派?”
在道教,非同门弟子的话,一般是以修行时间以及实力来论资排辈的。
柳鹿踪最少也是通路境,按道理徐文要称呼他为师兄,再加上徐文对这种感觉也确实新奇,便也就这么叫了——在隐玄宫内,只有别人称呼他师兄,可没有徐文称呼别人师兄的时候。
柳鹿踪笑眯眯地说道:“贫道不过是一介闲云野鹤罢了,谈不上师承。”
这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徐文就不知道了,毕竟想来也知道柳鹿踪说的不会是真实信息。
因为徐文说的也不是真话,陌生的修行者之间交流起来就是这么麻烦,谁也不会说真话,大家都是用各种真假信息混杂的身份来行走江湖。
“在下另有要事,便先走了,”几句寒暄过后,徐文准备去找墨渊雅了,“祝柳师兄早日得证大道。”
“也祝你早日寻得自己的大道。”柳鹿踪挥手送别徐文。
待徐文走后,柳鹿踪轻轻一笑,“能发现我的气息不同于寻常少年,徐文你倒是不一般。”
......
徐文沿着昨天的路线,一路走到易春江边,准备仔细查探一番。
他经过莫名桥的时候,谁不识倒是没有出现,不过想想也知道,那个连月亮都想卖掉的人,起这么早来吹风也是不太可能。
此时还是清晨,易春江附近除了徐文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滔滔江水之声与徐文作伴。
徐文转头望去,两条脚印自茯神县到易春江边——这两条都是他自己的,一个左脚一个右脚。
易春江的土壤都是一般常见的,质地松软,一脚踩下去便是一个脚印。
徐文本想借此追踪一下墨渊雅行踪,不过这几天一直都是梅雨季特有的连绵小雨,就算墨渊雅留下了脚印,在雨水冲刷之下也会很快就没有了。
不然徐文昨晚也不会那么干脆的就放弃连夜寻找,直接回房睡觉了。
在细雨连绵不绝的侵蚀之下,太容易获得的线索很难保留,能在雨中保留住的线索也不急于这一时。
譬如刀痕,锋利的刀划过泥土所带来的深深痕迹,就不是区区小雨便能够消磨的。
徐文见到这道锋利的刀痕,鼻尖下意识耸动,一股极淡的血腥气进入了他的鼻子,还带有一丝花香。
这是雅兄佩剑上带着的味道,可是为什么战斗痕迹确实如同刀一般呢?
而且观察战斗痕迹可以发现,这刀是一把极细极长的刀,同麒国刀客所常用的刀有很大不同。
徐文回忆了一下墨渊雅腰间挂着那把剑的形状,好像也差不多符合。
这还真是雅兄战斗时所留下的痕迹,那么雅兄岂不是有危险了?
想到这里徐文也不顾泥土脏污,直接趴在地上仔细观察地面上的数道刀痕。
观这些刀痕走向与力度,雅兄面对的敌人应该是体型比较巨大的生物,因为刀痕都很深,若是砍人的话没必要用这么大力气。
而且还有几道刀痕应该是落空直接打在地面上留下的,证明对手速度也不差。
徐文拍拍膝盖上的泥土,站起身来。
速度很快,体型巨大,那这种生物多半是四足行走,不然无法保持那么快的速度同时还能保证自身反应,不会被雅兄的刀所砍到......
嗯——应该是猫,虎,犬或者狼之类的妖怪吧。
徐文思虑间,一个小女孩从江边树林间猛地窜了出来,踉踉跄跄地向着徐文这边跑来,脸上还带着惊恐的神色,仿佛身后有什么噬人性命的怪物在追逐着她一样。
那个小女孩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一不留神踩到了一块滑的土块上滑了一跤,可女孩立刻挣扎着站了起来继续跑,连膝盖上血流不止都没发觉。
徐文跑过去扶住小女孩,“小朋友,你这是怎么了?”
“大,大哥哥......”小女孩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有怪物!”
有怪物?
徐文看向小女孩跑出来的那片密林。
一阵沉重的四蹄跑动声越来越大,而其巨大的身影也逐渐清晰。
乍然之间,那怪物冲破密林,来到徐文跟前,竟然是一匹足有一人多高的灰色巨狼!
四蹄行走,行动迅速,体型巨大......
徐文点点头,他现在知道墨渊雅是在和什么东西搏斗了。
然后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徐文自己该如何和这匹巨狼搏斗呢?
巨狼毛发根根如银针般竖起,一双兽瞳被嗜血的欲望染成猩红,雪亮的白牙间,腥臭的口水正不断滴下。
徐文手握一阙风挡在小女孩面前,他琢磨自己搞不好又得逃跑,好在与沐神山那时不同,张三太重他抱不动,小女孩的话徐文还是可以轻松抱起来跑路的。
巨狼与徐文对峙许久,终于忍耐不住,率先发动了攻击!
只见巨狼后腿一蹬,凌空跃起,张开血盆大口扑向徐文,誓要将徐文喉咙给一口咬断!
徐文一剑劈向巨狼,似乎要将巨狼一劈两半,巨狼见此情景头一歪,嘴张的更大,躲开了徐文这一剑。
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徐文一脚踹地,激起大量碎土,统统进入到巨狼的嘴里,连眼睛都沾上不少。
巨狼登时落地,甩起头来,想把嘴中和眼睛上的碎土给甩掉。
徐文转身一把捞起身后的小女孩,再返身面对巨狼,一踏地面,越至巨狼脊背上空,徐文聚真气于右脚,重重一踩巨狼脊背!
巨狼清理面上碎土之际,忽觉一股巨力打在自己腰上,哀嚎一声,却更是激发凶性,连眼睛上的碎土都不顾了,回头咬向徐文,却咬了一嘴空气。
原来徐文已借着踏腰之力,朝着巨狼来时方向跃去。
徐文在半空中转头,却见巨狼更加疯狂,吓得他加快速度朝密林冲去。
有句“铜头铁骨豆腐腰”的谚语,就是形容狼这种生物的,腰正是狼这种生物的弱点,若是用力得当,再大的狼也会变成断腰狼。
可惜徐文这一击只是临时起意,并没有来得及看清狼的脊骨具体在哪,只是用尽力气重重一踏而已,否则这场战斗在方才就已经结束了。
徐文落地后带着小女孩在林中狂奔,同时思考着对敌之策。
五雷正法......不行,威力太大,而且巨狼行动敏捷,方才自己的小伎俩只是因为巨狼在半空中无法躲避,才能成功,换成速度缓慢的五雷正法恐怕连狼毛都烧不到。
呼名咒的话,只能对灵智已开的生命使用,对野兽是无效的。
那么用一阙风和巨狼正面厮杀?
我要是打得过哪里还需要跑,直接就在原地和它打了好吧。
徐文想了一下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和自己学过的术法,好像就没有一样能给巨狼造成伤害的。
要死,自己以后回隐玄宫的时候一定要让师尊多教自己一些攻击类的术法!
徐文随手掰断挡路的树枝,却发现自己力气用多了,险些栽倒。
这些树枝好像都很干很容易掰断的样子啊,而且一根根都光秃秃的,若是刺到路人岂不是很危险?
徐文摸摸下巴,心生一计,跑动中底下身去捡了一块石头。
“小孩,”徐文头也不回,“你知道哪个方向有空地吗?”
“左,左边直走就有一块空地。”小女孩颤抖间给出了答案。
听出小女孩心中的恐惧,徐文安慰道:“不要担心,大哥哥能把这只巨狼干掉,只不过需要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小女孩疑惑地问道,“我能帮上大哥哥吗?”
“当然,”徐文折断旁边树木伸过来的树枝,交给小女孩,“你帮我抱着这些树枝,之后有大用。”
“好!”
小女孩听见自己也有能帮上忙的事后,神色不再惊恐,而是专心接过徐文递来的树枝,紧紧的抱在怀里,生怕落下一根。
其实不用抱那么紧也可以,徐文本想这么说,但看着小女孩专心的样子,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相比起恐惧,若是能有一件要做的事,大部分人都会下意识的忘掉恐惧,转而专心做事。
这也是徐文故意为之,原因则是怕小女孩太过害怕,从而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又不是每个小孩都像张三家那几个一样乖。
徐文一边跑一边折树枝,很快就让小女孩抱了一大堆,而此时,徐文也终于来到那片空地!
这片空地还在密林之内,却出奇的没有一根树木,只有满地的浮沙,浮沙之下才有泥土,而且泥土也十分干燥,难怪没有树木在这里生长。
徐文停止跑动,立于黄沙之上,听着逐渐靠近的四足跑动声,面上丝毫不见慌张。
自古以来,人类战胜野兽从来就不是靠蛮力得胜,而是运用智慧,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间寻求到胜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