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教？又是上清教！
从到了这个世界，从遇到上清教的两个弟子，从被玄机子炸到全身溃烂，似乎从自己到这个世界的一开始，就与上清教结下了不解之缘，而且不是那么友好的缘。
此时，林云不由得对这个神秘的、强大的、古老的上清教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上清教不是天下正道之首么？既然教主亲自前去，那？……”
林云言下之意便是既然最强的上清教教主前去了，您又怎么会为他所伤。
“上清教的教主……不，前教主也死了，也是为他所杀。”
“嘶……不是说上清教为天下之首么？为什么连一教之主都会为他所杀？”
林云根本无法想象，想象那个百万人屠到底有多强！
老剑主继续不疾不徐的，似乎事不关己般道：“看来你对上清教还不是很了解，它是天下正道之首没错，甚至说天下最强也没错，可是那是指上清教的道术，而道术，是针对于妖魔鬼怪的，如果剑魔是妖，是大魔，那么当时他再强十倍也死了，可他是人，道术对人的效果是最低的。”
林云沉吟，“这样么？”
“当然，上清教的上清剑法也不是练来看的，可是前教主偏偏痴迷道术，在剑法一道，还真与当时的剑魔差了一点，再者前教主自视甚高，宁死，也不愿堕了上清教上千年无敌的名声，这才力竭而亡。”
虽然老剑主说了这么多，但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剑魔最终杀死了上清教教主，杀死了最强的教主！
“那日上清教前教主死后，我也终于自那魔窟脱身，当时的我虽然对一些典籍上的描述有些怀疑，但大义就是大义，而诛杀剑魔，即为大义，于是我便踏上了寻找剑魔的路途。”
“所过之处，一片哀鸿遍野，死尸横陈，这时我才意识到，这哪里是百万人屠，简直就是千万人屠，万万人屠！”
老剑主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神光乍射！
林云一众能深深的感受到老剑主当时的愤怒！为天下黎民百姓悲伤的大义，大愤怒！
“唉……那场景真是，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忘怀……”
再多的悲天悯人，再多的愤怒，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在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后，老剑主继续道：“剑魔那时很好找，因为他每屠一城，都会在城里待上几天，等人前去找他，待我找到他时，那座城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城墙、住房、老的、少的，都是红色，甚至连地上的每条街道，都汇聚出一条条血色的小河，往城外流淌……”
“啊！”
晨曦已经被吓到了，惊出了声，哪怕是林云与老猿，也早已握紧了双拳。
“那时他正坐在城墙上，奇怪的是，他的一身竟然干干净净的，似乎城里的修罗炼狱与他没有丝毫干系，他见了我，并没有立即动手，于是我便大声质问他，愤怒至极。”
“他只说了一句：‘我不杀人，你会来么？’，随后他的剑出鞘了，诡异的是，他的剑一出鞘，我竟然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我是很喜欢剑的，从我拿得起东西的那天起，我便从来都是剑不离身，说起来很惭愧，当时我被他的剑法迷住了，原来剑还能那么用，原来剑可以用的那么美，像烈日一样耀眼，像秋景一样萧条，又像雪花一样绚烂。”
老剑主的双眼迷离了一会，哪怕直到今日，他依然记得当时的痴迷，当时的感动，极致的感动，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感动。
“随后我与他对了几剑，他却忽然停手了，道：‘你很不错’，我当时虽然嘴上从来没有说过，但对于剑法，我也是极其自负的，于是便答：‘自然不错’，他又说：‘但不如我’。”
“随后，他的剑变了，变得极具狂暴之意，极具杀戮之意，就仿佛九幽恶鬼附在他的剑上，这几剑，我没能接住，但也只受了一点小伤，他又停手，道：‘看到没有，这才叫作剑’。”
“当时的我觉得他说的不对，但又不知从何反驳，因为虽然我们的剑法相差不远，但我的确敌不过他，反驳也无从反驳，但是现在要我回答他的话，我会告诉他，这只不过是你的剑，而不是我的。”
“见我无法回答他，他又出剑了，依然狂暴如故，我这时才忽然想的我的初衷，但我的确敌不过他，于是我逃了，若是我再如上清教前教主般死在这里，那么当时的天下，我敢肯定，一定没有人能够再阻止他一丝一毫，于是我逃了，诱使他来追杀于我，诱使他不再乱杀无辜。”
“虽然他的剑攻击性毁天灭地，但我的剑也不是那么不堪，如果只是逃的话，我敢确定，在几年之内，他杀不死我，在那十天十夜中，他追我逃，也在这十天十夜中，我发现他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
“因为有了我这个对手后，哪怕旁边有个小村落，他也不会动手，只是追赶我，竭力想要把我杀死，也就是这时，我才发现他不是什么剑魔，仅仅只是一个剑痴，一个邪恶的剑痴，一个屠万万人的剑痴。”
“终于，他好像有些不耐烦了，停了下来，十天十夜中，第一次停了下来，我怕他再去作恶，也停了下来，他说：‘你就像教主那样战死不好么，非要逃，若你再逃，我便立即去屠那座城’。”
“当时我心下已经有了主意，在这十天十夜中思考出的主意，我对他说：‘那这样，我有个折中的办法，我接你百招，若我死了，自然无话可说，若我没死，你不得再杀人，不得再见人，不得做任何与人类相干的事，你可敢接受？’”
“见我终于敢应战，他却思考了一会才说：‘不行，百招后，若你没死，你也不可以再做任何与人类相干的事’。’”
“其实他对百招内杀死我也没太大把握呢，可是为了提升剑法，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最后那句，只不过是他赌气说的，因为若我没死，却没有任何惩罚，他的心里不平衡，所以才有这个赌约，其实他只是个简单到只会想任何办法提升剑法的剑痴，还会耍小孩子脾气的剑痴。”
“我别无他法，只好答应了他，于是攻杀开始，有如****，又似迅猛雷霆，我自然疲于应对，像是汪洋大海的一叶扁舟，在第五十招的时候，那招眼看我就要死了，最后却在那无比的压力下，剑法得以再进一步，竟然撑了下去，他丝毫不急，反而大笑，越发的加急攻杀。”
“我当时沉浸在自己的剑意下，竟然不知不觉的撑了下去，到最后第一百招时，他连说几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接着它的剑也变了，最后我没能接住，全身经脉尽断，数十年修为尽毁！”
“但是我还活着，所以赌约是我赢了，而他的剑法得以进步，哈哈大笑而去，对赌约毫不在意，而我自己也被赌约所困，不得再见任何人一面，再后来，我的剑法竟然也达到了我之前从来不敢想象的境界，所以才得以苟延至今。”
老剑主的话终于说完了，林云觉得，老剑主虽然说了这么多话，可能也只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点大概，其中的为剑痴狂，其中的家国大义，恐怕连一点细枝末节都没有描述出来。
所以林云一看到老剑主，就觉得他是值得尊敬的，一个不顾自身安危，不顾自身利益，为了黎民苍生，为了天下百姓的人，是值得受人万世景仰的，是值得所有人尊重的！
“那他……那么当时你怎么会知道剑魔会履行诺言？”林云忍不住的问道。
“呵……除非他再也不想提升剑法，否则他都会履行诺言，到了我们这个境界，有违内心，与有违天意没有区别，而有违天意，剑法是再也不可能进步的，而以他的痴劲，我丝毫不担心他会不履行诺言。”
问题回到最初，林云压下心中的澎湃哀伤，问道：“那么……那么您救我不是没暴露么，又为何会损耗寿元？”
老剑主看着林云笑了笑，该怎么和这个小辈解释，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呢。
“嗯……等你以后到了我这个境界，就会明白的，我不现身，是无法救你的，既然现了身，哪怕再了无痕迹，也终归现了身，我若不以寿元相抗，恐怕那不知在哪的剑痴明天就会杀入人世间。”
“那时，可又是另一番生灵涂炭了。”
林云悲从中来，这个老人，这个温和的老人，这个应该活在人世间，受万人敬仰的老人，是为了他，才会这么快就会死的……
“那您……那您完全不用救我的……”
老剑主抬头望天，似乎天边有他的过往，有他的回忆，有他更多其他的东西。
“所以啊，我一直都在说，这是我的私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