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爬起来,仓廉胸口的血迹已经凝固,成了黑乎乎的一片。
除了那些昼伏夜出的野猫还在墙头上不阴不阳地叫着春,仔细听听,人声已经十分稀薄,他看了眼时间,九点半了。
“猫也要谈恋爱啊......”仓廉痛苦地支撑起身体,又从口袋里掏出两枚胶囊。
一枚是治愈魔法胶囊,一枚是换装魔法胶囊。
他先吃下了治愈魔法的那枚。
当胶囊下肚,强大的治愈魔法立刻生效,不断生发出令人身心舒畅的力量,并与仓廉自身的魔力相互纠缠,作用于他魔力所指的伤患处。
经过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恢复,他胸前和两臂的桌上已经基本痊愈,只是留下了难看的疤痕,而最要紧的肺部创伤也被治愈了大半,只是咳嗽的时候会带着些血丝。
“啊,外伤还好,这里就麻烦大了......”
仓廉的嘴里发苦,他在治疗外伤的时候,同样也检视了自己的【魔力源泉】,似乎是受到了不轻的损伤。
这是每个魔法师的命门所在,一旦受损,魔法师将会如同风中残烛,不仅无法使用魔力,甚至随时都会有疯癫或是死亡的危险。
因为【魔力源泉】就如同它的名字,既是魔力的源泉,也是魔力的基础,而它位置的特殊性,更是决定了它之于魔法师的重要意义!
灵魂。
在这个时代到来的同时,人们就意识到了灵魂是真实存在的,它潜藏在人们的意识深处,主宰着人的行为,决定着人的决定。
因此,人们了解到,生命的本质,就是灵魂。
而灵魂的中心,就是【魔力源泉】!
魔法师修炼魔力,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人的意识运动,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重要性不言而喻!
或许有人并不在意,他们仅仅认定,灵魂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是建立在“存活”这件事的基础之上的“附属品”。
或许,是他们忘了,自己生而为人,而不是一台兢兢业业的造肥机器。
总之,对于魔法师们来说,肉体上的伤害更多的,是短暂的痛苦,而魔力源泉或是灵魂本身的创伤,才是真正能令他们感到致命危机的事。
“魔力阻滞15%左右,魔力源泉一共有两处损伤。”
仓廉盘算着自己的损失,现在的他,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异常苍白,只能倚靠着墙壁缓缓起身。
掩盖了血迹以后,他像一个醉酒的人,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挪动着,只是他离开商店后巷以后,并不是朝着回家的方向走。
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成了干净的新装,他要去赶赴约会。
那是个叫做珍夜的女孩,人如其名,她的眼瞳纯黑,时时闪烁着如同珍宝一样的光芒,性格更是温柔安静。
今晚,两个人本来约好了八点半在南城音乐厅见面,本来按照仓廉的计划,八点左右结束任务,赶到音乐厅门口正好来得及,可却遇到了赤连和路驰这一对灾星。
但即使仓廉已经迟到了一个多钟头,珍夜也依旧没有打电话催促,只是在通讯软件里静静地说了一句“我已经到了”。
“虽然有些抱歉,不过迟到总好过......咳咳咳......”吐掉喉咙里的血丝,仓廉的气息总算是舒缓了一些。
他拦住了一辆计程车。
“音乐厅谢谢。”
车上,仓廉想起珍夜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就连伤口处隐隐传来的痛感也在这样的心态中渐渐钝化。
仓廉和珍夜,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在仓廉还没有从家里搬出来住的时候,珍夜常牵着母亲的手,到他的家里做客。
“小时候的生活,可真简单啊。”他不禁感慨地想。
十点整的时候,仓廉终于到了和珍夜约好的地方。
金碧辉煌的音乐厅,向每一个爱好音乐的人敞开自己的怀抱,仓廉站在门口,幻想着里面的乐声悠扬,他抬起脚步,就要走进大门。
“抱歉先生,一号演奏厅的演出还没结束,请您先在休息室稍候。”
工作人员彬彬有礼地向仓廉作出“请”的手势。
只是仓廉分明看见他的另一只手,正按在腰间的对讲机上,看样子,一言不合他就会掏出对讲机叫保安来处理这边的事情。
当然,工作人员之所以会作出这样的动作,也是有原因的。
仓廉虽然打扮得还算干净,可也仅仅就到这里了,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脸色苍白,眼珠通红,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来听音乐会的状态。
再加上他额头上容易让人误读的虚汗,怎么看都是一副抢匪在实施抢劫前的紧张样子。
“不是,我......那个,总之就是我迟到了,这是我的......”
仓廉胡乱地在口袋里乱翻着,工作人员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要掏武器,赶忙按下了紧急按钮。
只见两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安保人员从侧门走出来,站在工作人员的两旁。
“......我的入场.....我去!”
仓廉总算掏了出来,看到两个安保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面前,不禁被吓了一跳。
见到仓廉真的有入场券,工作人员赶忙按住了抄起防暴武器的两个壮汉,上前检查起来。
可入场券已经被他揉得皱巴巴的,即使努力辨别,也只能看出个大概。
“嗯......应该是这一场没错了,不过先生。”工作人员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距离演出结束还有十分钟左右,而且我们音乐厅有规定,演出开始十分钟以后不得入场。”
“我只是进去找人。”仓廉辩白道。
“抱歉,这是规定,如果您有需要的话,还请在休息室等待,那里有准备好的茶点。”
说完,工作人员再不搭茬,任凭仓廉怎么说,他也只是表示可以在休息室里等待。
仓廉无奈,正准备去休息室的时候,一号演奏厅的大门开了。
人群涌出。
仓廉被冲到了一旁,他左摇右晃地想要在人群中找到珍夜,可这一间演奏厅里起码能容纳八百人,这种时候根本没办法从中寻出自己要找的人来。
他拿起手机,拨通珍夜的电话号码,但也只是在一阵回铃音后无奈挂断。
过了一会儿,一号演奏厅已经空空荡荡,除了保洁人员在里面清扫卫生以外,再看不到任何人影。
“难道她没见到我所以回家了?”
正当仓廉内心各种猜测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珍夜,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现在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你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