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群玉对俞凝素笑笑:“还没吃。”
俞凝素这就要去张罗饭食,被她拦住:“谢大嫂,我一会回自己院里吃就行,这会儿不饿。”
俞凝素知道她是有事要跟洛长飞说,至于什么事,她当然猜得到,今天谁来了,还不够明显吗?
洛长飞见她又是一脸肃穆,心里早就猜到了八九,原本齐嘉树今天来,他就做好了准备。
“这两箱东西我派人放到院子里了,麻烦大哥还给齐嘉树。”洛群玉客气地说。
洛长飞立马回道:“东西既是他送的,你要还也得还对人,给我算怎么回事?”
洛群玉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说:“另外,之前我退回去的那些玩意物件,还有信,麻烦大哥都一次性还给他吧,没的让他还以为我都收下了。大哥既然愿意收,干脆也替我回信好了。”
洛长飞站起来,俞凝素见状不妙赶紧打圆场:“群儿忙了一天,还没吃饭呢,你刚才不还说,让厨房做碗清淡的鸡汤面送过去,天气热了,怕她太累吃得太油上火,仔细点吗?”
洛长飞满肚的话被劝了回去,见洛群玉一脸不服气地杵在屋门口附近,又气不打一处来。
“鸡汤面!我看她什么也不用吃!我闲操这份心!”洛长飞恨恨说完一屁股坐下扭过头不理她。
俞凝素过去拉了一把洛群玉,见她仍旧站得硬硬的,不肯坐过去,便轻声叹道:“你们两兄妹这是何苦来哉?”
洛群玉咬咬嘴唇,她知道嫂子是一片好心,想要化解两兄妹的嫌隙,但她却不愿就这事再多说什么,说过无数次,吵过不知道多少回,结果都不必猜就知道。
“东西反正我放这儿了,我走了,得去给娘请安。”洛群玉硬邦邦地说完抬腿就走。
气得洛长飞起身追出门口:“我也跟你说,你的东西要还自己去还,别往我这塞!还有,你也甭给娘请安,你早点嫁出去她日子就过得安生了,省得总为你操不完的心!”
洛群玉想回嘴,又想起嫂子口中的那碗鸡汤面,忍住了。
到了母亲那里,少不了又被唠叨了一阵,洛群玉直听得脑壳疼,连母亲特意为她准备的糕点也没吃就回到自己那,一进院门,刺眼的几个大箱子躺在院子正中间,占了好大一块地,明水正围着团团转,见她回来了,赶紧上前:“小姐……”
洛群玉不耐道:“我知道,别说了。”
静水打帘迎着她:“小姐,饭备好了,厨房今天特意多送了一碗鸡汤面来,很是清淡,快来尝尝吧。”
坐下一瞧,四菜一汤,精致可口,她却没什么胃口,最后将视线定在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上,扒了大半碗。
洛群玉一点也不意外大哥会把箱子送回来,他们兄妹俩性子几乎一模一样,话赶话堵到那,哪怕是下五洋上九天也不在话下。
夜色深沉,忙碌了一天,脑子像是塞满了棉花,噎得她坐立难安。
唤来明水,叮嘱她找几个家丁。
洛群玉换了一身颜色灰暗的男装,对着镜子看了两眼,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想了想,颓然坐回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让他们套上车,把东西连夜送到都尉府吧。”
至于齐嘉树半夜看到会怎样,也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
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到出了门,老吴驾车已经快到胭脂铺,洛群玉还觉得昏昏沉沉的。
下了马车,一抬眼,洛群玉就愣住了,齐嘉树身边的护卫袁少文竟然站在门口,见到她上前拱手行了礼,说道:“主子说,东西照旧送到了小姐院内,这几日校场演兵,有些忙,过几日再搜罗好玩意给小姐送去,让小姐莫要着急。”
洛群玉喘气加粗,大清早,又是在自家店门口,她不便发作,何况跟一个传话的有什么好说的,为难了他,也没什么实际作用。
只是进了店之后脸色仍旧不好看,一干干活的姑娘都小心瞧着。
店铺总管青禾上前禀报,说刚刚花农已经新送来一批花料,洛群玉醒了醒神,到后面的小仓库去,准备动手料理。
做胭脂水粉这一行,除了用料讲究,最重要的就是配方,这一点,洛群玉向来不假他人之手,从来都是亲力亲为。
坐下后发现没拿工具,洛群玉不禁有些气恼,烦躁地站起,脚下不知踩了什么,身形一歪,险些就要摔倒,伸手就近一撑,才稳住没有朝一旁倒去,随即手心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洛群玉抬起左手一瞧,手掌心几乎正中心的位置扎进了一枚尖锐的铁钉,刺得不算深,血已经汩汩冒了出来,原本只是疼,再看这一手通红的血,洛群玉眉心拧成一块,打了个冷颤。
店里的姑娘此时见她一路走着,手上吧嗒滴着血都吓了一跳,其中年纪最长的三姐赶忙抽出一条干净的帕子,上前劝道:“悬济堂离得近,小姐还是赶紧过去包扎一下吧。”
洛群玉接过帕子随意缠了两下,很快洁白的帕子也被染成了血红色,她皱眉,决定听从三姐的劝说。
原本以为时间很早,悬济堂里会没什么人,没想到里面已经人来人往,伙计们穿梭其中,配药领路的往来不觉。
看来人口繁盛的宣城也有这点不好,做什么都要排队等着。
一个伙计模样的青年男子上前关切问道:“这位姑娘,可是要看外伤?”
洛群玉奇了,心道难怪悬济堂名声在外,连一个伙计都这么赶眼力。
举起手来一瞧,才失笑,自己这么明显白帕子包着又被染得血红血红,谁看不见啊?
刚要点头,身后一阵杂乱之声,洛群玉和伙计同时望过去,却见一名老者晕倒在地,带倒了一个板凳。
伙计快速撇下洛群玉跑了过去,又有几个人围上前,其中一份冷静而快速施针,片刻之后吩咐伙计赶忙抬到后面内室诊治。
堂里坐诊的大夫原本有两个,此时就只剩了一人,刚才在另一人那里排队的都赶往唯一的大夫那里,队伍又变长了。
洛群玉咬着上唇,开始发愁,她觉得自己也挺严重的,至少从流血的程度来看。
正在发愁,肩上一沉,回头去瞧,只见一名看起来很眼熟的男子眼带笑意对她说:“让在下为姑娘先行诊治可好?”
洛群玉一脸狐疑:“你是?”
男子显然有点不快:“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再仔细看看。”
说着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
“我是卫青梧啊!”
男子说着,见洛群玉仍旧一脸迷茫之色,急忙补充:“就昨天,帮着抢亲那个!后来被人追,你还让我上马车,带我逃了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