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游,英江南岸……
云中山人眉头一皱,白眉飘起,一脸暴怒而后翻身上牛。
他一拍牛头,急促说道:“小黄,快,去中游!”
“哞?”神牛抬头看着他。
“对!快,快飞!”老道士两手急促拍着神牛的脑门。
空中,大牛又“哞”了一声。
“嗯!那两货都是天人境界,要真在这英江水面打起来,别说着下游的百姓,就连两岸的黎民、良田以及一座座山都得打没咯!”
云中山人眉头紧锁,丝毫没有一个世外之人的清高淡然模样。
竹山北的江面上,镇远对武乡……
“武侯,你我斗兵器如何?”安远扬着眉毛说道。
“兵器?侯爷不是空手而来么?老夫的‘三光’此地还插在岸上呢!”
“武侯既是御风堂刀魁,应当知晓‘御风’是何意!”安远语毕,柔笑着看着段璋。
“‘御风’者,以气御风,御风为刀,与凌烟阁的‘凌烟’一个意思。只是老夫入天人不到十年,尚未有此功夫能‘以气御风’!”
“嗯……”安远绰须长吟,而后指头一勾,十里外的岸上,插地多时的三光立马飞来,落在安远手中,“镔铁!好刀啊!”
安远拔起日刀,日刀出鞘一寸。而后将三口镔铁刀扔向段璋。
后者将三刀连同刀鞘挂在左腰,问安远道:“不知侯爷用什么兵器?”
他说着,右手正手握住日刀,左手反手绰着月刀刀柄,两刀齐出。日刀长五尺九寸,刀柄微弧,刀身靠近刀柄的部分较狭窄,靠近到头的部分立马变粗且再刀尖诡异地一弯,弯如骄阳;月刀四尺不到,与日刀差不多模样,只在刀尖处有所不同:月刀刀尖尖锐,形如朔月。
至于那口六芒星模样的星刀依然悬在腰边。
“老夫擅使枪!”安远说道,双手作爪,而后一扭再一吼,“枪!”
脚下的江面立马涌起两条水龙,两条一丈长,一寸粗的水龙。
身前的段璋见了这副模样不禁眉头紧锁,左手横刀在前,右手斜刀顶住胸口,右脚也稍稍下蹲,往后一踏。
面前,两条水龙盘旋如麻花,交汇而不相溶。
须臾,一杆形如阴阳一丈枪的“水枪”赫然现世,被安远绰在手中。
……
独山北之西,一头五色神牛驮着一个老道士,飞速而来。
沿途的江面,一股股浪头一浪高过一浪,皆被云中山人一剑挥断。
浪头浮空,老道士袖子一挥,将小山一般的一座座浪头甩到空中,砸向东海。
那口剑被衣袖遮住剑柄,认不清模样,只依稀可见是一柄六面剑,一柄镔铁六面剑!
“小黄,一会儿你把你师弟揍一顿,别揍到江上,一蹄子撂到岸上就好!”
“哞!哞!”大牛怒吼,疯狂摇头。
老道士巴掌一拍牛头,怒道:“怂甚么?日后他还能跟你这头牛计较不成?”
“哞!哞!”大牛速度不减,仍是摇头。
“那你揍那个使刀的,我揍你师弟?”
“哞!”大牛欢快地叫了一声,加紧步伐往西飞去。
“记住了,别揍到江上!”老道士重申道。
“哞!”
……
“老夫冥想许久,也想不出你这‘三刀’是如何用的。如今若能一见,实是荣幸之至啊!”
安远语毕,二人再互揖,而后猛然绽气。
阔达二十里的江面断流,一道天堑现世,一整段河床再见天日,将上游的江水隔绝。
可江水越积越多,只能在江岸上奔流,绕过这道天堑,奔向下游。
一声爆响,段璋一脚蹬出,双刀在手,朝安远冲去。身后十里处的英江水炸起一大片水花,即便是竹山北山头的三个后生所站立的地方也如同下起了暴雨那般。
安远双手一正一反,倒提水枪。
“小黄,快……”
身后百里,神牛刹那间便冲来。
两人尚未交锋便给一头五色神牛冲到两人中间。
老道士自牛背上一跃而下,冲想安远。
区区一拳,安远尚未回过神来便给云中山人一拳锤飞,砸在竹山北山脚。
神牛丝毫不留情,嘶吼着冲向段璋,两个牛角五色驳杂,亮眼不说,还长了三两尺,像是要把段璋顶死在这江面上。
后者错身躲过,顺势挥下两刀。
堂堂天人境界、世间少有的高手,手中又是两柄镔铁刀,竟然伤不了神牛分毫。
那牛在段璋身边停住,而后前蹄一躬,后蹄一撅,堂堂御风堂刀魁躲避不及,被两只后蹄砸在腹部正中,往南倒飞,激射而去。
“哞!”那牛像个人样咧着嘴笑着。
竹山北山脚,一个大坑里仰躺着两个“天人”。远在此地以南五六百里的青民城也不停震动,宛若天崩地裂那般。
“哞!”大牛接踵而至,冲到坑前,乐不可支地朝着安远咧嘴。
“黄哥?”安远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大牛的脖子。
“哞!哞!”大牛厉目朝段璋怒吼,一脸凶相。
山顶,三个后生跌落在地,而后纷纷捡起掉在地上的下巴。
“打架不会到天上打?”老道士随后便至,朝着两人怒骂,“两个驴货。你们打得舒坦了,这下游的百姓怎么办?”
而后不分亲疏地冲到两人身前,抬脚便踹。两个‘天人’一个跪拜在地,一个衣衫不整地趴在地上。
“打架不会到天上?万余里英江,两岸有多少百姓?又有多少农田?”
“两个乳臭未干的驴货,一把年纪了还分不清轻重……”
老道士口中不停,脚下也没少歇着。
“老夫年逾四十,不是乳臭未干的娃娃。”段璋趴在地上顶嘴,想站起身子却丝毫提不起任何气力。
老道士听了,抬起脚朝着段璋的后脑便踹,口中骂骂咧咧:“年逾四十就不是娃娃了?老子年逾二百,你算个球?”
“你也是,都是当爷爷的人了,还这般不懂事理!”
老道士骂着安远,抬腿便要踩上一脚。
那头神牛冲来,横在两人中间。如人立那般后腿站立,怒视云中山人。
后者见了这场景居然泫然欲泣,一腔怒气随着湿润的双目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小黄,回去了!”他面色哀然,沉声说道。
大牛也低下身子,疑惑地“哞”了一声,而后添了添跪地安云的脖子,再“哞”一声便往外走去。
老道士反身上牛,大牛徐徐飞起,往西北而去。
“哞?”大牛抬头,看了看哽咽着的云中山人,满脸不解。
年逾二百的老道士泪水如注,哽咽着对大牛说道:“小黄啊,你刚刚……拦在我身前的样子……像极了不语啊!”
“哞!”大牛哀戚戚低鸣了一声,垂下脑袋,同样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