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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赚大钱，柳昭和柳昌立刻出声：“哦，说来听听。”
武勋或许别的方面不行，但个个都是赚钱敛财的好手。兄弟两个一说话，柳晖也没法训儿子了，只能收声。
柳冲让冯闻将图纸摊在案几上，讲解道：“将石炭磨成粉加一半的黄土，用水搅拌均匀，然后用这种手动机器，加工成蜂窝状……”
柳冲说的是蜂窝煤：蜂窝煤比成块的煤干净，不冒黑烟，味道小，堆放在一起占地也小，配合煤炉使用很省事，烧过的煤渣还可以用来铺路垫脚。
其成本不过是用普通散煤，加不值钱的黄土，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混合而成。一千斤煤加一千斤土，能加工出两三千块煤球，成本相当低廉，用手工打煤机每人日可以加工上千块。
柳冲不但设计了打煤机、煤炉以及蜂窝煤，还有煤、炭与蜂窝煤的优劣点，成本对比，市场前景分析等一整套方案，任何人只要按照这个方案去做，定能把蜂窝煤生意做的红红火火。
之前柳昌提起石炭窑时，柳冲就想到蜂窝煤这个廉价的燃料，因此早早画好图纸，就等着泰宁侯府赔煤窑呢。
刚刚下人叫柳冲来东书房时，他就让冯闻回去拿图纸，如今正好用上。
听柳冲分析完毕，柳昭立刻两眼冒光的道：“这蜂窝煤质优价廉，此物一出，必定快速流传京师。这东西一定要制，而且，马上就要制。冲哥儿，你真是个好样的，又为府上开了一条财路啊，哈哈哈！”
柳昌连连点头道：“不止是京师，我看北直隶乃至整个大明，今后都会改烧蜂窝煤。远的不说，只要疏通一下禁城内的管事太监，宫里肯定全部换成蜂窝煤，这可是几万人的稳定买卖啊。”
从胡元大都到大明京师，这座京城已有三百多年历史，由于营建宫殿，修建房屋，伐木烧炭等消耗，京师附近的树木已经所剩无几。
因而，京师的燃料也不再以木材为主，穷人家一般烧庄稼秸秆，秸秆烧完才买煤这种冒浓烟、灰尘污染大的替代燃料；富人家煮饭烧木材，取暖用更贵更干净的炭，很少用脏兮兮的块煤。
皇宫里的皇帝、嫔妃之类主子肯定是用炭取暖，但主子就那么几十个，其余几万人全是太监、宫女等下人，这些人烧饭取暖都是用煤。京师西南的阜成门就对着京西，每天早上阜成门一开，门头沟的煤车排队往皇宫里送煤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
柳冲笑着附和道：“我今日原本要去找万铁匠，让他先制好打煤机和煤炉，等有了样品，才找三位老爷禀报，没想到陈齐抢先来送石炭窑。”
柳昭、柳昌大笑：“哈哈，陈齐来的好，来的及时啊。”
柳冲陪他们说笑几句，道：“蜂窝煤的做法，还有打煤机和煤炉的图纸都在这里了，就直接交给三位老爷吧，我就不掺和这件事了。”
柳昌摆摆手道：“冲哥儿，这些东西都是你想出来的，我们只能看懂个大概，造作过程中要是有问题，还得靠你解决。还是由你来制样品吧，等到确定无误之后，再交给府里。”
柳昭点头道：“不错，一事不烦二主嘛，冲哥儿这件事暂时由你负责，等大功告成之时，我们不会亏待你的，你尽管放心吧。”
“那好，我这就去铁匠铺安排试制，”柳冲点头答应下来，然而他嘴里说着要走人，脚下却一动不动。
柳昌顿时哑然失笑，这小子是等他老子表态呢。
不过，这也是柳冲应得的，他不但让陈齐出血，替府里出气，还在石炭窑上玩出花样，让府里多了条财路。
如此功劳不赏，以后还能指望他给府里出力吗？
柳昌笑呵呵的道：“四哥，冲哥儿极有造物天赋，堪称少年天才，那些作坊店铺就交给他吧？反正迟早也是他的，你也不用担心他管不好，下面还有管事、掌柜、大工匠在打理，也不用他操什么心。”
柳昭附和道：“五弟说的有理。冲哥儿的学问，咱们都知道，县试连考三场，他稳居第三，这个名次县试府试都没问题，院试想必也难不倒他，一个秀才功名对于冲哥儿来说，是手到擒来。”
柳晖很恼火，儿子当面索要家产，没面子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这孽子读书天赋惊人，绝对不能浪费在商事经营上，起码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浪费时间和精力。
另外，柳晖还有一个无法说出口的理由：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没有父亲的权威了，要是就这样答应，以后还如何管教这个孽子？
他皱眉埋怨道：“大哥、五弟，如今是冲哥儿的关键时候，他要是童子试过关，就能赶上乡试。他这个年纪要是中举，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们既知他是少年天才，又怎么忍心耽误他？”
“这？”
柳晖的话让柳昭、柳昌震惊无比，继而，连呼吸都急促起来，看着柳冲就像看绝世珍宝一般。
少年举人意味着什么？
他们虽然不是读书人，但对朝廷和官场是无比熟悉的，自然知道少年举人意味“前途无量”。
少年天才杨廷和，十二岁乡试中举，十九岁中进士，而后成为武宗正德帝朱厚照的老师。正德帝继位，杨廷和成为内阁首辅，正德帝驾崩后，杨廷和执掌帝王权柄四十三天，并亲手让嘉靖帝朱厚熜登基。杨廷和一生，少年成名，官至帝师、宰辅，达到文人的巅峰。
少年天才徐阶，十九中举，二十岁殿试高中探花，成为当时无数读书人羡慕的对象。最终，徐阶铲除大奸臣严嵩，成为内阁首辅，名垂青史。
少年天才张居正，十二中秀才，十三岁乡试原本能中举，但当时的考官认为他年纪太小，应该磨砺一番，因而没有取中他。
十五岁时，张居正再考乡试，直接中举。其后，张居正一路中进士，当帝师，进内阁，做首辅，行一条鞭法，让大明经济复苏，百姓生活好转，是“万历盛世”的开创者，位极人臣，比杨廷和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说这三位超级天才，其余的徐有贞、李东阳、杨一清等少年中举之人，每一个都是内阁首辅，为百官之首。
柳冲才十三岁多一点，若是中举，岂非照着这些前辈的青云路前行？
要知道以柳冲如今表现出来的才华，绝不比前辈们差，就算要求低一点，不说什么内阁首辅，最终当个尚书、入阁，这种成就和对安远侯府的帮助也绝对不可想象。
比起如此远大的前程，经营商事，造物天赋就不值一提了。
柳冲一看三人的神情，顿时不开心了。
他费尽心思才营造出这种局面，岂能被柳晖几句话化解？
柳冲索要陆氏的嫁妆，并不是为了银子，真是为了制造东西方便。
毕竟他接下来还要造四轮马车、玻璃、水泥、肥皂……这些东西不像摆钟和嗅盐，几个人上千两银子是不够的，需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而且还需要保密，尤其是燧发枪、板甲、大炮之类装备，更需要绝对保密。
店铺作坊握在柳晖和孙氏手上，一来是受牵制，要搞大动作需要经过他们同意；二来这种机密东西，不能交给别人。
所以，店铺作坊必须握在自己手中！
对于柳晖的推辞，柳冲有绝招应对。
他挺直腰板，仰着下巴，大声道：“父亲无非是怕我耽误学业，若是我今年秋闱中举呢？可否将娘亲的嫁妆产业交与我？”
哼，你要是能中举，这些东西交给你又何妨？
反正本来也是你的东西！
柳晖受此一激，拍桌而起道：“就这么说定了，等你秋闱中举之日，你娘的东西我统统交予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