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没有起身,稳稳地坐着看他面前只斟了一杯的酒,然后轻声笑道“顾安,给章市长斟酒”。
章仕进明显愣了一下,他说自罚三杯不过是客套话,按理说,他顾深再怎么样也是初来乍到,应该给他这个市长一个面子,以后也好说话。
可没想到这顾深竟然来了个顺坡下驴,直接应下了他要罚酒的客套话。
“是”。顾安认认真真地斟了满满三杯酒。
朗姆酒很是上头,三杯酒下肚章仕宇的面上已经些微发红,顾深这时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章市长公务繁忙,为国为民,我们这些闲人多等一会也是没事的。
章仕宇看了一眼秦与,两人面面相觑,此刻的林长豪像是个透明人一般一言不发,生怕说错一句话明天脑袋就没了。
秦与终于坐了下去,屁股落地的那一刻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章仕宇来了姓顾的要烧三把火也轮不到他了,他开始把目光放在进来上菜的姑娘身上,一个个都是白嫩嫩水灵灵的美人胚子比他上次见到的质量还要好。
顾深拿起勺子尝了几口面前的冰糖莲子羹,目光始终未曾停留在那些少女身上,章仕宇一行人小心翼翼的陪着说话寒暄,对于顾深提到的水上防务图,防务司的军械储备和人员情况以及现在的各大龙头行业的掌权人都做了一一说明,顾深听完也没说什么,只让他们把提到的人员和图表整理出来交给他。
他拿起桌上的手帕抹了抹嘴角,众人见状里面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林长豪大着胆子说了了一句,“东街的小梨园新来了个唱曲的,那叫一个婉转,顾师长要不要去消消食?”
顾深没有理会他,略微抬了一下手,身后的顾安立马会意,将衣架上挂着的风衣摘了下来。
“消食就不必了,顾某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尽兴”顾安给他披上风衣之后,他便迈开大步向外走去,俊逸的身姿从门口一众人的面前经过,有些少女的脸募地就红了,市长和林长豪秦与以及繁芜会馆的老板小心翼翼地出来送他。
顾深突然停下,回头看向那个规规矩矩站在后面低头不语的男孩子,他秀气的脸上有光影的交错,繁芜繁盛的草木所交织出的杂乱无章的斑驳浅浅地映在他的青绿色长衫上,与他干净的脸极不相符,顾深伸手指了指他,问道,会唱戏吗?
他明显一愣,木木地答道“不会”,不知是窘迫还是害羞的缘故,俊俏的脸突然起了一抹红晕。
顾深玩味地笑了一下,上下打量着这个十分青涩的男孩子,说道“找个人教,我下次来听”。
繁芜会馆的老板立马应道“是,顾师长,我一定找人好好调教”。
众人簇拥着顾深下了楼,只听门口又喧闹了一会,然后想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一会之后那声音便越来越小,消失不见,繁芜会馆又恢复到原有的宁静。
会馆的老板孟自元看着呆呆的小六子,上前拍了拍他白生生的脸,笑道“你小子,有福了”,说着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竟然好这口儿”。
小六子又恼又怒,他自然是知道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的,可他是个男人啊,他也是知道男人跟男人之间也是可以做那种事情的,可他内心里是极不愿意的,他一向看不上梨园里那些兔儿爷,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自己看不上的那种存在,想到这里他内心对顾深的那一抹惊艳和崇拜瞬间荡然无存,他气愤地在心里骂道都是一样的昏官,酒囊饭袋,都是王八蛋。
下了工,小六子洗漱完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今天的事,他又急又气,可是能怎么办呢,是反抗还是逃走,反抗的话不止工钱拿不到,搞不好还会被毒打,赵有手下调教姑娘的钱嬷嬷的手段他是见过的,逃走的话他那正在读书的妹妹怎么办呢,带着她一起逃嘛?再说逃的掉吗,看今天秦与和林长豪对顾师长那讨好谄媚的笑脸,这个师长一定是大有来头,两个连老板都毕恭毕敬的人物对着一个初来乍到的顾师长点头哈腰,如果他就顺着这位顾师长的意,那么以后也没人敢欺负自己和妹妹了,那就牺牲自己一个也没事的吧,做就做吧。沉沉的睡意袭来,他还在念叨着,做就做吧,没事的,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