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几日,钟晚一将军竟要做黎朝皇后的事便传遍了整个京城,这厢两家真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地准备着一切事宜,可窦太师府邸里的两位可是坐不住了。
当窦凤娇听闻皇后人选已定,已经开始纳采的时候,难得的情绪波动地将手中的的茶杯都掉到了地上,与那珍贵的色着红牡丹小骨瓷茶碗同时摔碎的还有她一直以来自信的运筹帷幄。
“什么?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怎么会是她?”骇人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般给予她无尽打击,窦凤娇像失了神一般的自语道。
又用指甲死死扣住侍女的肩膀摇道“你可打听清楚了?我让你问的,是皇上,你确定是钟府那个丫头?”
小丫鬟疼得脸都抽抽,却也不敢在其盛怒面前表现出疼痛来,“奴婢听得清清楚楚的,也亲眼看见钟府里有女官进进出出,不会有错的。”
窦凤娇怒火攻心,一把推开了小丫鬟,夺门而出。再也没了往日的娇矜贵重,就像是一个亡命之徒到处寻找救命稻草一般冲出去。
“父亲。”窦凤娇风风火火地闯进书房,却忘了先敲敲门问一下有没有人。
“胡闹,有外客在,你也能就这么闯进来,退下去。”窦凤娇被父亲少有的怒斥声一下惊醒,也兀自恼怒平日里的修养,今日怎就被这件事给闹得无影无踪了。
“是,父亲,是女儿唐突了,还望客人多多包涵小女子的无礼。”说完向外客行了礼,悄悄退出去,关上门在外面等候。
“家教不严,让使臣见笑了。”面对外人,窦太师又挂上了那副永远彬彬有礼,谦逊温和的笑容。
“哪里哪里,这怕就是你们中原人所说的“不拘节”吧。不过窦太师,容我猜上一猜,窦姑娘如此着急忙慌,一定也是听到了风声吧。我们的事,如今是不是该加快进度了?”一副外族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摸着小胡须试探地问道。
“这可不是小事,其中利害关系老臣还得多加考虑,不过一定会给使臣一个准信的,这个你大可放心。”
“好,那希望到时有我愿意听到的好消息。”
等到送走了客人,窦凤娇才敢试探性地进父亲的书房。她内心有多个疑问,为什么会有外族人在父亲的书房,又为何不从正门离开,反而是偏僻小门?可这一切都远远比不上她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父亲,皇后的人选已经确定了,是钟将军,钟晚。”窦凤娇急急开口说道。
窦太师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惊讶,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父亲早就知道了?”
“不比知道的早多少,这个新帝藏太深了,宫里的眼线又不多,我也是才知道的。”
“怎么会这样?我们一直不都在往这方面靠拢吗?父亲像皇上示好,皇上也欣然接受,太后也对我赞赏有加,在我暗示的时候也没有明确拒绝,怎么如今突然冒出个钟晚来?”
面对她喋喋不休的提问,窦太师却是先抬了下眼皮子提醒道“娇儿,你有些过于急躁了,不够冷静。”
窦凤娇知道父亲是在提醒自己的失态,可自己这么多年手握家中诸多事宜,鲜少有什么差池,哪像今日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出了大事,这让她如何不急躁。
“是,父亲。女儿会多加注意的。”她还是把一肚子的辩解咽了下去,乖巧地低头回道。
窦太师抬头望向窗外,言道“这便是人家的圆滑了,没有明确的表示,只是模棱两可,那就是在做两手打算。或者说,是一直都在瞒着我们,让我们一直以为自己有戏,只顾讨好却忘了防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皇上这一步棋走得妙啊。”窦太师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苦笑道。
他又转过身来,正对着窦凤娇说“你以后要记住,不能以自我的推测为准,只有那圣旨那画押才是真凭实据,任何人的口头许诺都可以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女儿明白了,可我们该如何是好呢?难道要放弃这条路?”
“放弃?”窦太师冷笑一声“可我们如果放弃就再也没有路可走了。若是他人还好说,偏偏是钟晚,将门之后,自己又带兵打仗,这做了皇后得给皇帝多大的支持啊。我们本就一损再损,敌人又一天天壮大,如何能安然自处?到头来,只能是死路一条。”
“父亲这样说,一定是有了别的办法。”窦凤娇仰头问道,她笃定父亲既然知道无路可退,那就一定还有其它办法绝处逢生。
“不错,只是这是条险计,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走。”窦太师脸上露出了些许犹豫之色。
“那不妨说于女儿听听,女儿也许可以裁度一二。”
“你可看见刚才屋内的客人了?”
“嗯,不过那位客人好像是这位外族人,他虽身着我们的衣服,但他的戒指和手镯却出卖了他,我族尚红黑厌白,他却带着象牙的戒指和手镯。”窦凤娇将自己的分析一一道来。
“不错,他确实是外族人,而且是巴氐族人。”
“一直扰乱我们边疆的巴氐人?”窦凤娇惊道,父亲怎么会和他们有往来。
“他们新首领上任,其以前最好的兄弟被当时尚在边疆驻守的钟晚所杀,心存怒气。所以希望和我们里应外合,除了钟晚。”
“可……”窦凤娇想说,这可是敌族啊,虽与我们有好处可是在满足他们的想法,这实在是令人不悦。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是不愿意做这场交易,可如今被逼到这份上,还谈何骨气?”窦太师也难得的叹了口气,仿佛有种壮士背义的情感。
“父亲......”她有些内疚,若不是自己不争气,又怎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说来道去,不过是在悬崖边上找活路罢了。
“向来成大器之人,都不该有自己的个人情感,你也不必说了,此事我还需与那使臣再细细商讨,事未盖棺,你也要自己找找路子走,知道吗?”窦太师想了想还是没有明确给她一个答案。
“是,父亲,女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