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感觉很乏力，对一切似乎没了掌控之力，遭遇什么，服从什么。就这样熬了大半年，如今终于得松了口气，我觉得有必要回顾这番经历。
去年八月，我还处待业状态，恰好有时间。这时哥在家里手术恢复还好，我就叫他来上海走一走，见识下江南风情。带他在上海走了两回，也没问他对上海印象如何，才呆一周，他说他要走了。刚好我租住在闵行颛桥的民房大院门外墙贴着要动迁的告示书，墙面上红漆写“拆”的大字，那时我离开的心理准备都没有，觉突然，心也有点慌乱。往日这里几条长长的弄道人进人出，人也一天比一天聚减，因拆迁队马上要动手拆墙了，各种收破烂的车子变多起来，很多人因搬不走的家当也只能低价卖掉，我有点疑问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能找到了房子，拆迁告示书刚贴出来，就马上搬走了。也有些人和我一样，没工作，也暂时没找到住的下一家。最后没几天，拆迁队惯用的手段，对所有要拆迁的房子断水断电，然后在房子的墙面上先破一个大洞，让想多赖几天的租客没法赖下去，只好灰溜溜的走了。才几天，这里河道两排的房子都被拆毁，墙倒瓦碎，一下子变成一片废墟。
还好，我刚好在徐汇区漕宝路找到了一家做仓管的工作，我才搬到外环边上的梅陇镇。以为总算可以安定一段时日了，可没够三个月，公司老板说徐汇的租金贵，要把仓库搬到郊区的宝山顾村。因住在南外环的闵行梅陇，而宝山在上海的最北边，只好又搬家跟过来，找到了现在的房子。又在这里刚干够三个多月，前些天，台湾高管过来，一下飞机就和经理通电话说大陆的北京、上海、深圳分公司都要栽员。其中上海公司的栽员名单上包括我。要失业了，在租住的房子又要退了，意味着又要搬家了。总之，这一年自己在上海和搬家这事有绕不开的关系。首先是自己租的房子要搬家，从松江九亭搬到嘉定安亭，再搬到闵行颛桥，再到梅陇，到现在的顾村。都是自己租的房子，都是自己双手搬的家当。而这一次工作，因是八小时双休，业余时间充裕，加上结识公司的司机沈方，他来自河南驻马店，我们俩共谋利用业余挣些外块。就是给别人搬运东西，司机在云鸟等网上平台投标拉活，一有中标项目就去干，我只管跟车去干活。那段时间过得很充实，印象特别深的是第一次给客户搬家，从徐汇桂平小区搬到华泾靠近黄浦江的一高层江景房。客户来自苏北徐州的，在漕河泾上班，经过努力在上海买了这套800万的江景房，人很好，在电梯里搬东西的时候，他问我是哪里的，我说广西的，见汗流浃背的我，他说在上海能吃苦肯干也是可以在这里拥有自己的家。我没吱声，只默默帮他搬完东西。最后结算工钱的时候，他给了800块钱，期间还主动帮搬一些家具，买水买饮料给我们喝。那一次内心很感动，也很惊讶，第一次觉钱来这么快。后来再没遇到如此慷慨的客户，都是拼苦力挣的血汗钱。
为了多挣些钱，我干活很舍得卖力，司机主要揽业务和开车，我出力搬东西。除了搬家的各种家具、沙发、棉被、电脑、床铺等。还有几次到奉贤区的苏宁电器配送中心那去提货送货。这样下来我和司机干活才更进一步了解上海人居住的房子及大框架的路况。我们经常跑南浦大桥、卢浦大桥、徐浦大桥、南北高架、内环高架、中环、外环及多条辐射到各省的高速路。特别是晚上走南北高架的时候，大上海繁华的都市夜景尽收眼底。我们给苏宁电器送电视有时被分配到送黄浦区、徐汇区、长宁区，都是挨户送货上门。送黄浦区的时候，发现这区域仍有一大片狭小拥挤的老房子，马路有的是单行道，我不得不用板车拉着电器在小弄道里去找客户门牌号，有的一联排的房子共用一个门号，里面住着十几户人家。多数人家的房子很小，厨房和卧室加一起才十几平米，为充分利用空间，有的在上面再架一层板楼加置一张床，上下由木梯连通着，踏上踏下走的木梯和走在板面的脚步声在楼下也能听得到，很像我老家祖屋那种味道。在黄浦区居住这种狭小的房子基本都是老上海人家，地处传统繁华的商业地带，周边弄道就是攘攘的街道。老上海人曾经认为“宁要浦西一张床，也不要浦东一间房”。现在浦东崛起了，至于浦西这些一张床大的房子，虽很陈旧，坐等拆迁又是一笔可观的钱款，因这里是邻近外滩的黄浦区！我是因送电器，才有机会多次走进老上海人家的小板楼。
只是搬到了宝山顾村之后，我和司机一起干活就少了，因司机下班多数仍回徐汇住，他老婆和孩子都在那边。再说他把网上揽活的账号注销了，这一个月来业余时间我基本都闲着，我也达到目的了，把银行的债及私人债还清了，还有结余一点够自己过渡。而司机他自己，仍欠银行十几万，隔三差五在徐汇公司的老仓库一号门保安室那里都会收到各银行寄给他的催款信，有的银行来信说明已开始走司法程序以诈骗罪名要起诉他。他就是不还，也没钱还。他每个月只往卡里打两百块钱，曾在电话里和银行催款人员经常放狠话对催款人说不给他免掉滞纳金他就不还。即使每个月工资发下来，给他老婆一点，平日照样吃喝嫖赌。特别是嫖和赌，每晚喝下一瓶9块钱的银标和酒，就开始到洗浴中心去按摩，每周都要去两三次。至于赌不用说，开车到哪，他都能找到赌的地方，多数时候把车子停靠路边，让我在车上等他，走回来的时候输赢从脸上看不出来，偶尔莫名会请我吃顿饭。这次公司栽员他也在名单中，前些天我们都办理了离职手续，还好公司还算是一家良心企业，该给的经济补偿一分没少，那晚公司我们几个一起吃了散伙饭之后，就各自分道扬镳了。
失业了，恰逢要到清明节，多了一个回家的理由。去年和今年春节我都在上海过，也有一年多没回家了，这次回家总想买一些东西回去，这两天去市区走了一趟，本想到南京路上买些所谓上海土特产。坐车到五角场的时候，下车看见很多人走进同济大学，我也跟着进去了，原来很多人是进去看樱花盛开的美景，后来竟忘了要买东西。本意是要买一袋大白兔奶糖、一盒雪花膏、一双回力鞋、一套荣昌祥西服、几瓶和酒，带点上海味回乡，证明自己真的在上海呆过。
上海，上海，从2012年到现在，期间离开了多次，离开之后似乎又不由自主的来了，因而期间住的地方反复换，在上海搬家前后有十次多。在这座城市呆了几年，从热情到平凡，现在对上海也习惯了各种的风土人情。要寻求新欢，我觉得我必须继续变革，对生活方式及圈子关系都要变，要不，我会觉得生活越来越枯燥无味，那是多可怕的境遇，但不想再要多搬家了。
二0一六年三月三十日于上海宝山区顾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