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矮人？
“那不可能！”
尤兰达的反应比格雷斯想象中要更大，她站了起来，愤怒地大声说：“矮人怎么可能会支持维塔利格人！还是在这个时候！”
她的脸上写满了被愚弄和冒犯的愤怒，但格雷斯却能感觉出她行动中透露着的恐惧。
“喔，喔——别这么激动，孩子，你吓到我了。”
格雷斯慢悠悠地靠在树上，从他的背包里取出一根木制的长笛：“你以为矮人生活在地下，就不会对地上的领土感兴趣？别忘了，孩子，在巨龙还没有灭绝的那个年代，矮人曾经也是居住在地表的。”
矮人的社会结构很独特，与同样经历过巨龙战争的精灵一样，矮人们十分团结。又由于矮人们的天赋远没有精灵强大，所以他们在战争中的损失更加惨重，最终也因此而磨灭了氏族的概念。
经历了巨龙战争以后的矮人，只拥有五个姓氏。居于顶端的就是绯金氏，他们是矮人中的异类，生活在地表，这个习惯来源于巨龙战争的时期。
迫于龙的强大，矮人们不得不在地表下挖掘出了庞大而坚固的防线，绯金氏就是所有矮人的哨兵，他们是矮人中最强力的战士，受到矮人们的尊敬，承担着最危险同时也最重要的职责——提醒族人及时迁徙，并决定下一场战争的地点。
在绯金氏之下，地位最高的是黑钢氏。这个姓氏的拥有者们就是矮人的学者和工匠，他们不事生产，也不锻炼身体，生命的意义就是传承先祖的知识，并用那些粗浅但有效的魔法来治疗或帮助自己的同胞，同时还会为绯金王室的决断提出参考，因此居住在地下的最浅层，最接近绯金氏的地方。
白铜氏居住在黑钢氏的下一层，他们是矮人的中坚力量，也是矮人的士兵，再往下一层，就是赤铁氏，凡是绯金氏或者白铜氏的矮人进入老年，就会脱去原本的姓氏，成为赤铁氏的一员。
在矮人王国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地下的最深层，居住着的是亮银氏。亮银氏的成员都是未成年的矮人，他们在成年以前就会进行天赋的甄别，成年以后，会根据提前做好的安排获得新的姓氏，并履行对应的义务。
哪怕是精灵们也会有分歧，一场战争中只有少数领主参加也不是奇怪的事情。但矮人们不同，长期保持着这种高度团结的社会结构最大程度地压制了矮人们的个体观念，这使得矮人的群体虽然庞大，却从来没有发生过分裂甚至分歧。换句话说，一旦矮人们决定要做什么事情，那就一定是倾尽整个种族的力量。
所以尤兰达会有这种反应，格雷斯一点也不奇怪。矮人和精灵不同，在过去的数千年中，人类和矮人作战的次数屈指可数，人类对矮人的未知让这个种族无懈可击，而作为巨龙战争的主力，最终还成功将种族延续至今的光辉履历更让这个名词带上了一种不可侵犯的意味。
“放轻松，孩子，我只是告诉你维塔利格人的装备都是哪来的。矮人们为维塔利格人提供了技术和武器，但这不代表着他们就打算亲自下场参战。”
“相信我，这不是矮人们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有时候是在北岸，有时候是在南岸，他们对地表的领土不感兴趣，不代表他们对地表的形式也不感兴趣。”
“别被那些矮子憨厚的外表给骗了，孩子，只少绯金氏和黑钢氏可是狡猾的很，这次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他们搞出来的，通过技术和少量的军武支援来制衡人类的各个势力，这是矮子们的惯用手段。”
“只不过这次，嘿，他们终于玩脱了。”
格雷斯已经把一切都说的很清楚了，事实也摆在她的眼前，丝毫没有否认或者自我麻痹的余地。
但假如一切都和格雷斯所说的一样，那么其实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经历过最初不可置信的冲动后，尤兰达逐渐冷静下来。
眼下的情况一定是矮人们不愿意看到的，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在分裂中取得平衡的人类世界，好让各国在内斗中消耗力量，以保证自己国度的安宁。
难怪在历史上，有好几次维塔利格人都处于灭国的边缘，但却在最后关头一转攻势，将圣—费奥列提人逐出领土。最近的一次就在五十年前，而自从那次战争以后，先王洛丹卡尔就再也没有把目光放在维塔利格上，而是投向了精灵的领土。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尤兰达想，穆先生说的恐怕是真的。
既然是这样，那么矮人们应该也不会对目前圣—费奥列提表现出的颓势坐视不理。而眼下的情况虽然超出了矮人的预估，但如果她是矮人的执政者，她也不会草率地对圣—费奥列提提供支援。
也许矮人们仍在观察圣—费奥列提的形势。假定矮人们一定会为圣—费奥列提提供援助，那么她是否可以故意放弃一部分领土，营造出更加糜烂的表象，以此来加快矮人的入场？
可如果这样做的话，她和她所厌恶的政客们又有什么区别呢？何况还有别的可能，万一矮人们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推翻贝尔纳多特家族的统治，扶持一位傀儡上台以更好的调控人类社会的形势，那她主动放弃领土以期保存实力的行为反而会帮助矮人们实现计划。
指望着通过矮人的帮助来平衡双方的实力无疑是极为愚蠢的念头，无异于自掘坟墓。即便这是因为处于困境中而被激发的本能，以后也应该要尽量遏制这种想法的产生。
“你们还需要用火吗？如果需要的话，那就赶快，我们差不多该灭火了。”格雷斯问。
“把它灭掉吧，穆先生。”原本盯着篝火的尤兰达听到格雷斯的话以后，抬起头轻声说：“麻烦您了。”
“好。”格雷斯摇了摇头：“麻烦的是露娜。”
“嗯…实际上一点也不麻烦，而且这也是我该做的，所以完全不需要这么客气。”
柯婕莉亚笑了一声，对着尤兰达俏皮地歪了歪头以后，用魔法卷起大捧沙土压灭了篝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