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许久，徐公公轻声开了殿门，面带笑意地招来了候在一旁小太监小福子。
小福子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朝自己笑得很和善的徐总管。
自己刚来宫里不久，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御前倒痰盂的小太监，做的是别人眼中的污秽之事。
小福子看惯了别人的嫌弃的目光，一时见到徐总管和颜悦色的模样，有些惊讶。
小福子只当徐公公今日心情好，愣了一会儿立马反应过来，朝养心殿内走去。
二人神色坦然进了养心殿，未曾引起别人的注意。
小福子只当徐公公唤来自己是来倒痰盂的，朝徐总管轻声行了个礼，径直走向了放置痰盂的地方。
小福子刚端起痰盂，徐公公突然走了过来，就从袖口掏了个东西丢了进去。
小福子惊讶无比，手一抖，差点失手丢了手里的坛子。
徐公公忽地伸出苍老的手紧握着小福子，一双略微浑浊的眼睛紧盯着小福子，眼神中既带着浓重的压迫力和恳求之意。
徐公公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随即，他摸了摸袖袋，掏出了几张银票和碎银，将他们全数都塞给了小小福子。
坛里的东西，胸口的银子和徐总管肃然的眼神让小福子感到十分的恐慌和害怕，“徐总管，这……”
徐公公攥紧小福子的手，确定周围没有人偷听后，凑在小福子耳边低声说:“看在杂家往日里的护着你的那几分恩情上，把坛子里的东西交给丞相沈瀚！切记，莫要交给旁人，也不要让安王的眼线看到！”
“你不必慌张，明日出宫门倒夜香是带出去即可。此事若成，你也不必回来了，寻个远离京城的好去处，隐姓埋名做些买卖养活自己！这宫里，不太平了！”
小福子听完，捧着坛子的手微微颤了颤，他似乎猜到了坛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小福子抬头看向徐公公，曾经的徐厚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在小福子看来，他是何等的风光！如今他早已年迈，老态龙钟，伺候皇帝早已是力不从心，但他至始至终都未做过背主之事！
小福子睁着一双清澈的圆眼，无言的张了张口。
片刻后，他轻声应诺，恭敬地捧着痰盂退了下去。
*
元和二十五年十二月十六日
天光微亮，小福子早就集完了各宫的秽物，驾着马拖车停在了在某一道窄小的宫门口处。
小福子往宫门口处驻守的侍卫使了些银子。
拖车上那些瓦罐痰盂气味浓郁，泛着让人恶心的恶臭，实在太过难闻。
困意十足的侍卫捂着鼻子，并未仔细差看那些瓦罐，打了一个哈欠，随意的摆了摆手，就放行了。
太阳渐升，晨光照在皇宫的屋顶上铺陈的琉璃瓦上，发出微微炫目的五色光芒，屋檐上的积雪似是有融化的迹象，雪水顺着屋檐一滴一滴往下落。
宽广的宫路上，扫净了雪，一辆拖着夜香的马车正踏着微熙的晨光缓慢前行，畅通无阻地驶出了宫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