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破了药灵谷外的毒障,便把祖母葬在了谷内,还在药灵谷内栽了许多祖母喜欢的梨花。
祖父还在药灵谷山外围建立了医堂,替人看病。
久而久之,药灵谷的名声就传了出去,祖父还得了个药灵圣手称号。
父亲无心医术,祖父便时常出谷游诊,带回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安置在医堂,教导些许医术后,便随他们去留。
但自父亲死后,祖父就再也没出过谷了。
小师叔沈诲是祖父带回来的最后一个孩子,医术天赋比其他人都要好,又是经商奇才,祖父便收为了亲传弟子。
十年前自己寻到药灵谷后,祖父索性把医堂所有事务都交给了小师叔,放出自己不再出谷的消息,一心教导自己医术。
这十年来,小师叔将医堂开遍了苍南郡及周边各州郡,俨然一副苍南郡首富的派头。
沈诺想起小师叔总是穿的金光闪闪,眯着一双精明的眼睛,笑着问自己缺不缺钱的的样子,真的一点也没有药灵圣手亲传弟子的风范。
药灵谷以医术为尊,自己医术虽比小师叔高一筹,又是药灵谷谷主的孙女,占了个少主的名头,但实在没有接管医堂的打算。
况且医堂还是小师叔十年来的心血,十年苦心经营,岂有拱手送人的道理?
永兴十年四月四日,
微雨,
药灵谷后山。
今日寒食节,沈诺打算去后山扫墓。
入口处看守的药灵谷弟子看见撑着竹伞的一身白衣锦袍的沈诺向他们走来,单膝跪地行礼。
“参见少主。”
“不必多礼。”沈诺伸出一只脂玉般的手轻轻摆了摆,接过身后青枝手中的食盒。
“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一个人上去。”
“小姐一个人要小心。”青枝担忧地嘱咐。纵然每年小姐都要来这里几次,但青枝还是不厌其烦地提醒沈诺。
“我会的。”沈诺对于自家丫鬟老妈子一样的嘱托非常无奈,拎着食盒踩上了青石阶。
春末多雨,雨水打湿了青石阶,也沾湿了的衣摆,少女毫不在意,一步一步地顺着石阶往上走着,撑着竹伞的手,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腕,欺霜赛雪般的肤色。
清风拂过衣袖,伴有细微的药香飘散空中。
药灵谷后山除了满山的药材外,还有沈诺父亲、母亲和祖母的墓地。
沈诺垂首看着三个皆已陈旧的石碑,收起伞,沉默地站了许久。
十年前,陈家人偷偷替父亲母亲收了尸,葬在了一个毫不无人烟的深山里,连碑都不敢立。药灵谷的人找了许久,才找到二人合葬的棺木,才从汴京运到了苍南。
半响后,沈诺打开了食盒,拿出一盘盘精致的糕点和酒壶杯盏出来。
沈诺在石碑周围各撒了三杯酒,才自斟自饮的喝了起来。
烈酒入喉,是祖父亲酿的梨花白,沈诺虽不擅饮酒,一喝就醉,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用酒来浇灭她心中的恨意。
沈诺有时也会恨自己,恨当初的自己无能,恨自己本是宿慧之人,却因为年龄太小而改变不了十年前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