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娇娉,就是肖彬在大马路牙子上捡回来的。
这话倒也没什么毛病。当晚公司一众人加完班,有人提议去吃夜宵,散了的路上肖彬送子彧回家,在马路牙子上撞到这个拖着大行李箱的女孩。她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虽然是大冬天,但夜风中这个女孩只穿着钴蓝色毛衣和烟灰色细纹长裙,似是走的匆忙没有拿外套。裙子的长摆散落在地上,沾起一些灰尘,好像还有过往行人路过时踩上的脚印。她极瘦,胳膊隐藏在窄窄的毛衣袖子里,显得好像还是很空,背部因为蜷曲,脊柱的骨节从毛衣的纹路里隐隐显露出来,麦黄色头发显得她的肤色也有些蜡黄,人在瑟瑟发抖,子彧正想走近点去瞧瞧,她嗷嗷两声一股脑儿的吐了一大滩污秽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吐在子彧的鞋子上……
开始以为是喝多了,但走近并没有酒气。女孩子说话声音虽然虚脱无力,但条理清晰。她先向子彧道了歉,接着从随身背着的斜挎小包里拿出纸巾帮子彧清理鞋子,然后清理自己,最后主动给子彧留了联系方式,承诺会陪一双新鞋子给她。
子彧倒没太在意鞋子的事情,她和肖彬都比较关心女孩呕吐是不是生病了,商量着帮忙将她送去医院。女孩摆摆手,边继续清理,边缓缓起身:“没事,没事,就是今天可能吃了不太干净的东西,全都吐完就没事儿了。”这个瘦瘦的女孩子站起来还挺高,素颜的脸庞看起来略显疲倦。但麦黄色的短发略微卷曲,恰到好处的俏皮。没有修整过的眉毛下那一双精灵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眼角微微向上扬起,像小狐狸一样狡黠的目光摄人心魄。只这一双眼,就让身边的肖彬心神荡漾殷勤无比,又是关心又是搀扶恨不得直接背走。
“你这样可不行!至少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听听医生的意见。“肖彬一副无比关心的模样,“我……我送你去!你这样可不行!大晚上的再有什么事儿可就麻烦了,必须得去好好检查检查!”边说边招手拦停路边的出租车,根本不理会女孩无奈的推脱:“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没事的……没事没事。”子彧帮忙把笨重的大行李箱放到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有一个瞬间忽然想起了大一的时候,她拖着行李箱的情景,又想起了她第一份工作时候,搬行李箱的情景,内心忽然一阵莫名的柔软。
就这样,陈娇娉被肖彬捡回了家。那天正是陈娇娉和前男友分手的日子,心情本就复杂,一天一夜没进食,一进食又是不干净的东西,导致急性肠炎。不过虽然看起来瘦瘦的,但陈娇娉一点儿也不弱,吃了医生开的药,休息了一天就生龙活虎起来了。跟着生龙活虎的,还有得意洋洋的肖彬。
“没想到还捡到了个宝藏女孩!”
肖彬虽然嘻皮笑脸在对子彧说,但这话倒是发自肺腑的真诚。后来的很多年里,子彧终是明白了,人的一生不可能只爱一个人。虽然有那样幸运的人,但大多数的人,一生会爱很多个人。他们在爱的时候,是真的爱,拼尽全力。但在不爱的时候,那份凉薄,也是真的,渗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