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在即,沈青云提前一个星期来找雪霏,陪她吃饭,并预约雪霏的假期,但雪霏借口说假期要回家看妈妈,拒绝了。
“那我送你回家吧!”沈青云有些失望,但是他总能想到能为雪霏做的事情。
“不用不用,我坐朋友的顺风车!”雪霏慌忙拒绝。
“不用就不用,你那么急着拒绝做什么?”沈青云看雪霏过度的紧张有些犯疑,“你是怕你妈妈看到我吗?”
雪霏本来急着找理由,沈青云正好给她提供了一个,她就顺着竿往下爬:“是的,我妈八卦的很,我身边只要出现一个异性,她就要盘问一番。我怕你尴尬!”
“没事啊,我不尴尬!”沈青云故意的说,雪霏愣了半天,看着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好啦!跟你开玩笑,你总是那么认真!”沈青云故作轻松一笑,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雪霏全看在眼里,心里却更加愧疚!
“不过,我过完元旦就要去成都出差了,可能要一个月的时间。”沈青云的语气有些沉重。
“哦!”雪霏知道他期待的是什么,却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只好把话题跳开,“听说成都美女如云,你到了那里说不定会有艳遇哦!”
“我对艳遇没什么期待!觉得还是车城的妹子更可人儿!”沈青云淡淡笑了笑。
“哈哈!好吧!那,期待你早日回来!”雪霏回以淡淡的微笑。
这样的一句话,似乎又让沈青云看到希望,雪霏却是完全无意。
她是个慢性子,还是个急脾气,想清楚确定要去做的事情,她会尽快去做。就在沈青云预约她的元旦假期的时候,她心里已经做了另一个重要决定:去北京找俊杰!
还有一周元旦,她要提前买买好往返车票。周一的中午,她没有回家,在学校附近的餐馆里吃过午饭,她就回到办公室,打开车站官网,看车次,看座位,准备买票。
让她头疼的是,时间刚刚好的车次已经没票了,剩下的不是太晚了,就是太早了。如果买早一点的车票,那么周五的下午就要请假;如果买晚一点的车次,那她三天的假期全部奔波在路上了。该买哪一趟呢?
“你要去北京啊?”陷入纠结的雪霏没留意雨嘉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看到了她打开着的手机页面。
“啊?哦!”雪霏像从梦中惊醒。
“去北京找你那位前男友?”雨嘉郑重的问。雪霏点了点头。
“不要沈同学了?”雨嘉又开起了玩笑,“我看他对你好的没话说耶!”雨嘉本想劝劝雪霏,但又觉得自己毕竟是局外人,对雪霏的感情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不宜多说。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心里装着一个人,又接受另一个人的好。我要去北京找他,把一切都弄清楚。要么让自己彻底死心,要么让沈青云彻底死心。我不想再这么拖着了。”想到感情的事,总会有人被辜负,总会有人难过,离开,雪霏心里一阵刺痛!
为什么不能给她一段,她喜欢他,她也刚好喜欢他的感情,他们就这么相依相守,与所有人都无关,走过一生!
世界上太纯粹、太伟大的梦想,都是难以成全的。
雪霏买了早一点的那趟车票。星期五的下午,她找领导请好假,就拿上简单的行李,登上了北上的火车。
天寒地冻,旅途漫漫,等待她的是十七个小时的火车车程,和两个半小时的地铁公交车程。她穿上了最保暖的衣服和鞋子,做了全套的保暖防护措施,帽子、口罩、手套一应俱全,希望可以抵御北京刺骨的寒冷!
但是,她没有准备好能抵御扎心的疼痛的铠甲!
虽然经历了大学四年挤火车的经历,这次路途的煎熬还是超出了雪霏的预期,这种耗时费力的旅程,不管经历过多少次,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车上人挤人,她的座位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根本没有机会站起身活动身体,一路保持坐姿,让她身体僵硬,尾骨疼痛,双腿浮肿。火车到站,她站起来,身体都已经伸不直。她轻轻伸了个懒腰,慢慢活动了一下肩膀和双腿,然后取下行李,随人群一起下车。
北京的寒冷一样超出了她的预期。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北京,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是在雪霏的认知里,在北京,只适合待在有暖气的房间里,不宜在外奔波。去年冬天,在北京陪俊杰的那段日子,她基本都待在室内,出门的时间加在一起不超过一天,吃的用的没有了就等俊杰下班买了送过来,就连卫生巾都是俊杰买!想起俊杰第一次给她买卫生巾的情景,那也是俊杰生平第一次给女孩子买卫生巾。一开始,他是拒绝的。他心里还是个小男孩,男孩子给女孩子买卫生巾这种事,会被旁人笑话的,他会难为情!她到现在还记得他拎着一包卫生巾来看她时的表情:低着头,一脸羞涩的笑容!嘴里还柔声细气的埋怨:“姐们儿,下次买这种东西你自己去买行不行?别难为我了!今天把卫生巾放到柜台上结账的时候我的小脸都红了!”说完,他整个脸又红了一通!乐的雪霏忍不住伸出冰冷的小手去摸了摸他的大红脸!手刚触到他的脸,他就被冰的一把捉住她的手,握在他温暖的大手里,两个人手拉手走进屋……这些情景,仿佛发生在昨日,清晰可见,让本来有些丧气的她又找到点他还是爱她的证据!
雪霏叹了一口气,鼓起勇气下车。北京车站永远都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走到哪里都需要排队。雪霏先排队去了一趟卫生间,在卫生间里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冰的她都感觉不到脸的存在了。要去见俊杰,她伸出冻得通红的手从包里拿出护肤品和化妆品,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开始化妆,也不管背后进出卫生间的人群投来的不解的目光。最艰难的是戴隐形眼镜,一晚上休息不好,眼睛又红又涩,非常敏感,镜片放进去又溜出来,反反复复好几次,雪霏耐着性子,势必要把眼镜戴上去!就在她最后一次尝试的时候,身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透明的镜片掉进了白色洗手盆里,雪霏低头弯腰找了半天,恨不得眼睛都蹭到洗手台上,就是没找到那个小薄片!她丧气的拍了一把洗手台,想到自己此行主要是来找俊杰的,不能被一件小事坏了心情,就定了定神,恢复状态,继续化妆。
化完妆,出站,排队坐地铁。后面要怎么转公交,她不是特别确定了,因为之前每次过来,都是俊杰提前在微信上告诉她路线,下地铁后要从哪个站口出来,出站后往哪个方向走,到哪个站台去坐开往哪个方向的公交!她这个路痴从不担心这些事情,只需要按着他说的路线走。现在,没有了路线提示语,看着四个出站口的指向箭头,她感到一阵迷茫。每一个出站口对向不同的街道,如果走错,她的麻烦更大。
这个时候,只能发挥感觉的作用。她隐约记得,出站口是B或者D,因为俊杰曾经刻意强调过。“是AB的B!”俊杰说过这样一句话。雪霏从B出口出来。出站口有那家熟悉的又卖包子又卖零食的小店。走对了!雪霏握紧拳头,说了声“耶”!
接下来的挑战是乘公交。她记不得在哪边坐哪路车是刚好到俊杰单位的车。路两边公交站台就有四个,每一个站台停靠的车次都是六班以上,雪霏一个站台一个站台的看着,寻找自己的那趟车。在她身后,她要搭乘的公交车已经过去好几趟!如刀的寒风吹的她脸红的发紫,眼泪也跟着凑热闹,她赶紧轻轻拭去,以免破坏妆容。
原本两个半小时的地铁公交车程,被雪霏生生耽误成三个小时。到达俊杰单位门口时,已经下午三点。雪霏从上车到站在俊杰单位门口,除了一杯热奶茶,什么东西都没吃。她没有感觉到饿,也就忘记了吃饭。
此刻,是上班时间,或许俊杰在值班。她给他找着理由,给自己找个借口,延迟一点去找他。
最难的是,他换了号码,她不知道该如何找到他,还能不能看得到他。
看着守卫森严的大门口,雪霏的压力徒然增重几十倍。她和他,就一门之隔,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界!
未知越多,越要早点行动,早做准备。
雪霏做好了准备,继续向前,敲开了门口值班室的门。
“您好,请问您找谁?”值班室的小班长彬彬有礼,严肃郑重。
“我找后勤部的李俊杰。”雪霏的声音有点发抖。
“哦,我们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您是他家属吗?”小班长问。
“是的。我的手机停机了,能借用你这里的座机给他打个电话吗?”雪霏开始撒谎,反而不紧张了。
“可以。您请便!”小班长把座机搬上柜台,朝向雪霏。
“谢谢!”雪霏说了声谢谢,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李云飞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此时此刻,她能想到的联系人只有他了。
“喂,你好!”电话接通,是李云飞的声音。
“飞哥,是我,林雪霏。”雪霏又激动又觉悲凉,差点哭出来!
“林老师是吧?你这个电话好像是我们单位门口值班室的电话啊。你怎么……”李云飞有些疑惑。
“是的,我来北京了,就在你单位门口。”雪霏答道。
“哦。你来找小李?”
“嗯。我想见见他。”
“哦!这个,恐怕,你可能叫不到他!”李云飞有些为难的说。
“为什么?”雪霏急了,“他就那么不想见我吗?”
“你先别急,是这样,上个月,单位改制,小李申请调到另外一个单位去了,他已经不在这个单位了!”电话那头,李云飞艰难的解释着。
“这是真的?你没骗我?”雪霏心里难以接受她千辛万苦赶过来,却见不到俊杰的结果,她难受至极!
“骗你是王八蛋!”李云飞语气坚定。
雪霏一阵沉默!
“喂!林老师!林老师!你在吗?”听不到任何回应,李云飞在那头一直问着。
“在!”雪霏无力的回答了一声。
“你先挂了电话,我跟值班室说一声,让你先进来。你去招待所先住下。下班之后,一起吃个饭,我再跟你说,啊!”那边说完挂掉了电话。雪霏也将电话放下,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之中。
她预想过俊杰见到她会很生气,怪她不约而来!她预想过,她会被气的受不了跟他大吵一架!她预想过……她就是没有想到,他会为了避开她,换了手机号码,换了工作单位!
人说不到黄河心不死,她却是不跳黄河心不死!
头,有点晕,感觉像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