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妇饭庄——并非吃饭的地方,这么说也不恰当,只因这店主是位王姓寡妇,做的却是皮肉生意,“芳名”远播十里八乡。原本是耍单蹦,后来不知怎地竟靠上了附近的一恶霸,被其包养。再后来她不知从哪儿网罗了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八经地做起了这生意。
都说这吃喝嫖赌抽五毒从来不分家,加之店主的脑筋活络,软硬兼施地盘下附近的宅子,修葺整饬一番,又聘些有手艺的师傅掌勺,好家伙,吃喝玩乐一条龙,没多长的光景俨然成了附近有名的红灯区,那阵仗可不是一般的大。
眼瞅着就快进七月,今儿个的天儿又不错,和往常一样,王寡妇依旧坐在门口的长凳上看着四方来客。她的这番做派自以为学自《水浒传》中的孙二娘,谁让村中人背后也呼她为母夜叉的。
远远的呼喝着来了一帮人,王寡妇打眼一望,认出领头的人正是村中的地痞三子,她心里一阵腻歪,“这帮穷光蛋,莫非又要来蹭吃蹭喝?”
这倒不是说她怕了这些人,和自己的姘头比将起来,他们连提鞋都不配,奈何本乡本土地实在不能把这些痞子怎么样,何况有些时候还需要这些人配合着宰个客、通个风报个信什么的,所以她也只能换上副笑脸,迎在门前。
“我说老三儿,这大晌午头的你不在家呆着四处溜达个啥?”王寡妇虽然已过三十,却风韵犹存。
三子色迷迷地盯了她一眼,但也只是盯了那么一眼,因为他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不属于你就别惦念,否则可能就会倒大霉。可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在呐喊,等老子有了钱,一定也要尝尝骑着这骚货的滋味。
“姐,借你这儿办点儿事,有地方没?”
“地方倒是有,可你们这么多人,烀在里面多影响我做生意啊?”王寡妇在乎的真还就是钱。
“放心吧,姐,给我们摆上两桌,好酒好菜地上,这总不影响你的生意吧?”想到几个小时后十万元的进账,三子的口气便大了起来。
“哟?发财了?我咋没听说哩,老三,咋回事儿?”她倒不怕这些人吃霸王餐,敢在母夜叉的店里耍横,真真地不想活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反正少不了你的钱就是了!哥几个,走,进去喝点儿,也不能让大伙白出工啊!”三子招呼一声,向着店里走去,找了相邻的两张桌子,安排众人坐下。
没一会儿地功夫,简单地酒菜便端上了桌,这帮人便吆五喝六地吃喝上了。席间,少不了那嘴大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显摆给店家,才算解了王寡妇的疑窦。
左右闲着无事,王寡妇便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观景。可这屁股刚坐下,远远地从才刚三子他们来的道儿上又呼啦啦走来二十几位黑衣大汉,远看气势汹汹近看汹汹气势。尤其领头的那位,一脸的煞气,真就如打虎的英雄一般。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王寡妇虽然感觉小腿肚子直抽抽,但仍是起身相迎道:“各位大哥,吃饭还是找乐啊?”
黑子没言语,看了旁边的小白一眼,得到示意后,一把将其推开,冲身后的二人使个眼色,继续走向店里。别忽视了那个眼色,其中却有门道,原来是要那二人熟悉四下里的情况,留意有无后门之类的,同时亦作伏兵,关键时刻通消息、搬救兵之类的。这些闲话不表,一行人拥着黑子和小白终于来到店内,只一眼便发现了于角落处吃喝的三子一伙。
“哟呵!这么快就来送钱了?”三子竟不知死活地打起招呼,待到这边动作一致地掏出砍刀来,和着同桌的狐朋狗友才意识到了危险。
奈何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一边是村中胡作非为的地痞流氓,一边是已走上黑社会性质的暴力团伙,两方相碰的后果便不难预测了。
这会儿,三子的脑袋已被摁在了桌板上,面容被一只大脚踩得变形,口中支吾着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小白却于此时适时地登场了。
“三子哥!等急了吧?”小白阴测测地笑道:“我给你送钱来了!”
“呜……”奈何对方已被吓着,听了小白的话先是点头、旋即又摇头,却忘记了开口说话。
“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是干啥?”小白戏谑地问道,同时示意黑子撤下制住三子的大脚,“来,说说吧,今天的事儿!”
黑子将目光从三子身上转向小白,惊奇于后者此时的表现,哪还有学生的一点儿模样,正八经的黑道中人嘛!
“胜、胜子老弟,我瞎了狗眼,得罪啦,得罪啦!”暂时恢复自由的三子脑筋转得飞快,知道这回是撞铁板上了。
起初,他的二哥被郭家三兄弟失手杀死,按理自有法院定凶手的罪,根本牵扯不到白家。可是后来郭家将房院卖给了白家,白家在那地方又做起了山货生意后,他便把鬼主意打到了白家身上,也就有了今天的种种。本以为借着人多势众讹白家一把,哪成想一向老实巴交的白家人竟还有此奥援,早知如此……多想无益,渡了眼前的难关再说。
对面的小白可不想随随便便地了却此事,黑社会的力可不是随时都能借到地,而且自己今后上大学家中可就照看不上,光凭花花那一只笨狗看家护院,收效甚微。所以眼下他有意借此事杀一儆百、于村中立威。
接下来自然是小白唱主角,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折磨得三子一伙是苦不堪言。这些不加细表,只说最后小白确实给了三子钱,还是不小的一个数目——一百万。只是这一百万却不能于阳间使用,没错,一张写着“一百万”的烧纸。这虽是小白临时起意,却也别有用心,用小白的话讲:“君子有恩于我,我十倍报之;君子有仇于我,我亦十倍报之!”活着方能吃喝玩乐,死了可就啥也得不着喽,至多就那么几抹纸钱!
黑子对此却嗤之以鼻,他硬是割下了三子左手的大拇指,用断指当戳在那张烧纸上盖上印,立此为据,算是彻底“征服”了对方。
此间事了,小白、黑子准备回返,出门正遇到之前派出的二人急匆匆地赶过来,敢情不远处又一帮人奔此而来,他俩是来报信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