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虚?
绝无痕心中一怔,这个名字他好像听谁提起过,就是一直想不起来。
云中怪人道:“他是不是你的师父?哦,不对,青虚从不收徒,我知道了,你是他的儿子!也不对,他儿子不会有你这个年纪。”
怪人想了想,高兴地拍手叫道:“对了,对了,本尊知道啦,你一定是青虚的孙子!”
绝无痕怒道:“你才是他孙子。”
“哇呀!小野狗,你怎么说话的你,既然敢骂本天尊,看本尊我不教训教训你。”
怪人说完,攀着藤蔓自云雾中“呼”地一声坠下,手中持的长剑带着一股炽热之气向绝无痕胸前灵墟穴点去。这剑来势急强,剑还没到,那股如排山倒海般的赤热真气先冲了过来,直吹得绝衣痕衣襟黑发向后飞扬。
这剑不但来凶猛,速度也是极快。绝无痕想要闪身已经不及。但是只要有剑在手,绝无痕绝不坐以待毙,他手腕一抖,竹剑出手,硬挡向怪人的来剑。谁都知道,面对如此威力的来剑,他这一挡,分明是螳臂挡车,不堪一击。
怪人就是怪人,思维果然与常人不同,在他剑尖刚达到绝无痕的剑身时,居然急速撤剑,返身而回。虽然他剑已撤回,但一股强大的剑风还是让绝无痕后退一丈开外,身子重重地撞在石壁上。
“哈哈,小野狗,你这枯木剑法只到六重天境界,居然还敢接我的剑,如果不是本尊我收剑及时,你现在早已剑毁人亡了。”挂在半空的怪人道。
这时夏侯琳从洞口奔了过来,见绝无痕一幅狼狈样,于是对水潭上方的怪人喊道:“师父,你可千万不能伤了他。”
挂在半空的怪人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叫我师父。”
“是,天尊。”
“这还差不多,对了,你为什么要我不能伤他。”
夏侯琳本来要说因为他很值钱,但她知道这样说肯定有点不太妥当,马上略显腼腆说:“因为….因为他救过我的命。”
怪人嘻嘻笑道:“我看,你这个样子有点不正常,你这样护着他,一定还有其他目的吧。”
夏侯琳忙道:“有什么目的?”
怪人笑道:“是不是你看上这个像木头一样的小野狗了,呵呵,要么,我来做个月老,让你们马上在这里成亲怎么样?“
“讨厌,你还是杀了他吧。”夏侯琳脸儿一下红了,狠狠地瞪了下疯怪老者,然后跺了一下脚,转身而去,继续到洞口赏她的雨景,不知为何,此时的她,心跳得很快,就像雨打着树叶一般。
绝无痕没有理会他们对话,他在想一件事,想那天竹林里师父和师叔的对话,对,是他们提到过青虚,还有剑谱,难道师父的那本无字剑谱就是枯木剑法?自己学得就是那种剑法?不!竟然没有字,又怎么可能是剑谱,师父说我的剑法之快是因为仇恨。这疯子一定在胡说,我根本没有练过什么枯木剑法。
那怪人刚才逗完了夏侯琳之后,开心的好一阵大笑,笑完之后,见两个人都没再理采他,感到很无趣,“嗖”地一声窜进潭面上空的云雾之中,打着呵欠说道:“小野狗,看在我和青虚的交情份上,我饶了你。不过,以你这个年龄,能把枯木剑法修到六重境界,也实属罕见。以你这种速度,再过十年,一定会达到你爷爷七重的水平。”
绝无痕恨不得飞身而上,一剑挑了他的舌头,但他很无奈,知道自己目前是打不过他的,他不再搭理他的话茬。
此时洞外雨已经停止,他一个人向洞外走去,他要继续寻找出去的路。
当绝无痕经过夏侯琳身边的时候,他感觉双腿似乎有点僵硬,步伐迈得很吃力。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他知道这很危险,会影响他的剑速,师父曾经说过,只有做到无情,才能让剑出手的更快。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快点离开,快点离开这锥形洞,快点离开这怪人谷。
大雨过后,外面谷中的景色更加迷人,花草上的露珠就像珍珠一样明亮,崖壁上多处流水飞溅而下,就像是一条条白色的瀑布,带着音乐般的声音落入谷低,然后汇聚成洪流,向低凹处汹涌流去。
绝无痕看着滚滚的洪流,突然眉头一皱,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么大的洪水,为什么没有把这谷底淹没?它们会流向何处?
绝无痕带着疑问顺着洪流向下游走去,走到左边的悬崖下时,他看见所有的洪水都注入崖底的一个池塘,奇怪的是,虽然有那么多的洪水灌入,但池塘里的水面并不上升。
绝无痕猜测:这池塘内肯定有暗道,把注入水排出这山谷。
在没下雨的时候,他也见过这池塘,那时水位较低,水面风平浪静,四周柳木成荫,哪能让人想到这里有一条暗河通向谷外呢?
绝无痕站在池塘边沉默很久,他在想要不告诉夏侯琳这里有出路,然后带着她一起出去。
站在池塘边,整整沉默了一刻钟,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是他这十五年里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犹豫。
到最后,他咬了咬牙,心中说道:“还是算了,不要叫上她。这里没有尘世的烦恼,江湖的凶险,等我杀光仇人,我带上师父,也回到这里隐居,再也不去理会江湖的事。”
想到这里,绝无痕回头向锥形洞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进池塘里。
水冰寒刺骨,还好有真气护体,他顺着水流,很快就在水面以下两米的地方摸到了一个不规则的洞口,在水流的推力之下,他整个人像黑鱼一样向洞深处钻去。
水底黑暗冰冷,沉寂无声,绝无痕摸索着向前方游去。
不知游了多长时间,绝无痕渐渐感动体力不支,耳鸣胸闷,他的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真气已经护不住心脉,他本能地张口吸气,这一张嘴,马上便喝了一大口水。这一下,呛得他体内的真气立即溃散开去,在缺氧憋闷之下,他不得不再次张开嘴,结果都是一样,他又喝了一口水。
接连喝了十几口浊水之后,他感觉肚子鼓胀,意识开始丧失,耳朵再也听不到由于憋气产生的轰鸣声,他感觉世界一片死寂,脑海里一片血红,他努力地睁开眼睛,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要睁着,大仇未报,就这样死了,怎能死的瞑目。
就在他绝望之时,忽然听到隐隐的流水声,这让他体内突然又燃起了希望之火,有水声就很有可能说明这暗流快要结束,只要暗流结束,他就能被水流冲出水洞,就能活下去。
他已经没有力气游动,只能任凭洞里的水流冲溺着他的身子,竹剑还握在手中,握得很紧,只要有最后一口气在,他都不会丢掉手中的剑,剑就是他的生命,他活着,只是为了仇恨。消除仇恨,必须握紧剑,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
忽然,他在水中看到墨绿色的光,这光他很熟悉,见到这种光,就说明离水面已经很近了,他此时耳朵里虽然灌满了水,但流水的声音还是能够听得更清晰。
这洞中的水流已经出了山洞,流到了地面的溪流里。可是,绝无痕已经没有力气浮出水面,一点气力也没有。他守着最后一道真气,任凭着洪水对他肆意地冲撞,他虚软的身体积木,在洪水中沉沉浮浮。
洞外的这条山溪穿过茂密的森林,平常没雨的季节水流并不大,一些树木的枝条横生在水面上方,但这次因为汇聚了太多的洪水,那些枝杆有的被洪水冲断,有的还挡在洪水之中。在山洪的一个拐弯处,绝无痕的身子被水中的一根粗大的树杆阻挡了一下,然后就被冲到拐弯处的岸边。
他半个身子在水中,半个身子在岸上,他体内那一丝真气也散去,整个人像是死了一般,他的头已经被洪水冲到了岸上,还有洪水不断地冲撞他的脸,他还有最后的一丝的意识,他想睡,但他知道,自己这一睡,恐怕再也不能醒来,他像一个克服梦魇的人一样努力地克服自己,让自己醒来,让自己呼吸,只要有一丝的呼吸,就能活下去,就能重新站起来。
他咬破了舌头,让自己疼痛,让自己清醒。血,从他的口中流出,流向浑浊的水中。竹剑,还紧紧地攥在他手里,浸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