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燕楼窗外,火树银花绽放之声“砰砰!”做响,而那云燕楼的小小雅间内的对峙,也是令人惊心不止。
那稳如泰山的剑仙曲一洲对杨思奉承激将自己的言词不以为然毫不理睬,心态极其平稳缓和,毕竟闯荡江湖数十载,怎么会让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三两句话激到。
曲一洲放松寻常般的侧手摸着自己下巴处,约一寸半长的小胡须,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少年腰间的香包,那平静的心中开始泛起了波澜,发现了杨思是仙竹阁之人,心中有惊,却情不露色。
他故作姿态,眼角略带随意的笑谈道:“你小小年纪,武功造诣便如此之高,连我那徒儿刘煜,都接不住你一招,想必,家师白凌阁主已将贵阁武功都传授于你了!看你面容眼神寒意四射,想必那冰情决也已经练出了些火候。哦,对了,白凌阁主有没有将武林一绝的‘仙阁剑法’传授于你啊!曲某人到是想请教一下!哦!呵呵,也罢也罢,我看你徒手而来,未有佩剑,看来你的家师没选你做下一代阁主啊!哈哈哈。”
曲一洲一人自言自语说的哈哈大笑,完全没有顾及杨思的脸色微弱的变化。
杨思被剑仙曲一洲的这些话语羞辱到了心中的底线,低声暗骂了一句“死老头儿,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谁说仙阁剑法就必需用剑的,故作姿态!”
曲一洲明知江湖世人都知仙竹阁历代都已女性为尊,自南北朝时期至今,代代阁主只能由女性尊为阁主,《仙阁剑法》更是只传女不传男。
可这曲一洲故意询问杨思是否得到家师所授剑法,意为羞辱自己堂堂男儿,脸庞白净像个女子,少了杨刚之气,修炼《冰情诀》有女子阴柔之气,实在欺人太甚。
杨思冷眼寒气一聚,心中生怒,心想“羞辱自己便罢,还不忘羞辱我阁,身为仙竹阁阁主的大徒弟,怎可让一外人说三道四,这样侮辱师门,今天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但是杨思并没有恼羞成怒被曲一洲这激将法激到先出手,反而压着心中怒火口气冰冷但是还是有一丝恼火的说道:“曲前辈,我尊你是前辈,才未毁你这小小的云燕楼,也未取你酒仆性命,本来想与你商量借剑一事,可惜你出言不逊辱我师门,今天我得替师傅讨回这面子,剑我也得拿走,不然晚辈就白来这一趟了。”
剑仙曲一洲听完杨思之语,竟然在一旁摸着自己的胡子笑个不停,自然摇头的淡笑而道:“哦?你想为你师傅讨回面子?还想借剑?黄毛小儿,你嘴口无毛,恐怕在说梦话吧!你以为我这云燕楼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撒泼打滚的地方吗?”
紧接着曲一洲放下了摸胡子的大手,脸色一沉,双目突冒怒火的大喝道:“你未下挑战书,便擅闯我云燕楼有违江湖规矩,又不分青红皂白打伤我酒仆门徒,现在我徒儿还在你脚下昏迷不醒,如此求人借剑,曲某活了四十余载还未见过,要不是看在你师傅白凌的面子上,你早已经倒在我的剑下了。你这等登徒狂妄之徒,想讨回面子,那你就放马过来吧!今天我便教训教训你,杀杀你们仙竹阁不知天高地厚的威风。”
杨思听罢,嘴角冰冷一笑,心想,“这老头儿终于上钩了!”
曲一洲话音刚落,杨思便右腿发力一脚将身边木椅朝曲一洲踢飞过去,木椅飞跃翻腾在雅间酒楼这狭小的空间之中,而杨思也紧随木椅一跃而起,顶椅前扑,那发白光亮的手掌,顺势弯曲三指,中食二指突出,使出一招‘飞叶指’,直取曲一洲的咽喉。
那一直如标枪般挺立不动的曲一洲心中虽怒,但身形反而冷静自若,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王者霸气,看着一同朝自己飞来的木椅与杨思,他只是轻轻拔剑,转足改向,身体向左一偏,躲闪过了黑漆木椅,身法紧从,侧身翻踢,剑落之处木椅散碎,腿到之处挡退突袭而来的飞叶指。
白思这一招‘飞叶指’被曲一洲用腿一挡,瞬间感觉手指疼麻,掣肘手抖,不过这般景象都是杨思故意装出来的,至于有何用途,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有意收功不使全力,故意让曲一洲将自己击退,是想试试这剑仙曲一洲的内力到底如何,方才那一招也探出个八九分实力。
杨思心中便有了底,曲一洲功力确实在自己之上,但若要是自己用尽全力,虽没有把握战胜曲一洲,但是打上几百个回合还是没问题的。
杨思故作手抖之态,转身一脚便踢起了刘煜丢弃在地的金丝柳剑,那薄如蝉翼的剑端顺闪银光寒气顿出,杨思执剑出招,一个华丽转身便朝手拿残渊安静伫立的曲一洲挑衅刺去,剑声瑟瑟,来回快闪,抽得气流呼呼作响,似一条毒蛇吐着性子来回扭动。
曲一洲方才与杨思初试一招,大意认为杨思功力不过如此,便有些大意,瞧着那灵活闪动的金丝柳剑,脸出淡容唇边上翘,并未有出剑相挡之意,只是准备抽身躲避剑锋。
可是他万万未料到,杨思此次出剑,使出全部功力,更是使了一招‘夺命剑’冲刺他的胸口而来,想趁机一剑了解曲一洲的余生。
“唰……”一道剑气从地而起,划裂红木地板向另一边奔去,这道强劲的剑气方把大意的曲一洲惊了一跳,急忙抽出那霸气四射的残渊剑横劈一道剑墙,还了一道剑气,这才止住了那似毒蛇般蹿于地上的剑气。
可当他转眼回身之时,杨思拿剑已经刺到面前,曲一洲急忙转着剑柄将剑身顶在胸前回防剑锋。
“呛”,金丝柳剑顶着宽厚的残渊剑身逐渐便得弯曲,似一轮弯月一般。
杨思恶狠这一剑未刺中曲一洲,借着弯曲的金丝柳剑回身弹到对面的墙面,足下使力,跺踏而出,在墙面上流下几道似蛛网般的裂痕,直挑劈刺曲一洲而去。
此次他又变化招数,使出一招‘坠流星’剑似流星从天而降,剑锋寒闪,曲一洲方才大意差点中招,此刻早已做好准备,手执残渊,挥舞出招一下迎了上去。
二人剑锋相对,剑声顿响,剑气四处横飞而出,将房间内的门窗桌椅都振破划砍的乱飞。
这陨铁所制的金丝柳剑极软,与刚劲有力的残渊互斗,似将蛟龙缠上了巨天海草一般,有力难使。
让本来刚猛有劲的残渊剑每每打到金丝柳剑时,力化大半,无法使发挥全部威力,这也使得剑仙曲一洲原本刚猛霸道的‘道德剑法’减少了半数威力,被杨思所牵制。
杨思故意在这狭小的云燕楼雅间内与曲一洲这个剑仙缠斗不休,让他霸道有力的剑法不能发挥出最高层次,这样就能弥补自己与他武功修为上的差距,有把握将其击杀。
曲一洲被刚开始杨思故意规避实力的那一指迷惑,低估了杨思的实力,此刻与他斗剑却才发现,杨思实力远不于此。
此少年的剑法招数极杂,忽而是鬼谷派的纵横剑道,忽而是五岳剑宗派的五种剑法,又忽而是异域剑法,来回换招,招招不重复。
这让做了十几年剑仙的曲一洲心中也是暗自吃惊,“如此武功造诣还有如此深厚内力,却年纪不过十六七岁,正是个奇异少年,这号称武林天下第一的仙竹阁到底是个怎么恐怖的地方,能造就如此少年,那传闻却从未露面的白凌阁主到底又是拥有着多恐怖的实力。”
曲一洲与杨思在雅间内斗了三十多招,身为剑仙的曲一洲却没有占得半点上风,与杨思打了个平手。他知道必须到外面空阔的地方才能发挥自己道德剑法的最强实力,否则这样缠斗下去一时是分不出胜负的。
曲一洲一边缠斗一边寻找着机会,时逢,杨思柳剑挡防自己剑峰后退数步之时,曲一洲双腿使劲,内力催发全身汇集于掌,剑身蓄力朝着厚实的梁木瓦顶使劲儿来回劈砍三四次,剑气顿时冲天而上,瞬间楼顶便露出月光与绽放的火树银花,夹杂着木块瓦砾进入了屋内。
回神执挑柳剑的杨思一瞧,心中暗道,“不好,他想要上楼顶与我一决高下。”
杨思知道楼顶开阔,自己虽然有金丝柳剑克制曲一洲的残渊,但是一到外面,残渊实力在曲一洲手中能得以发挥最大威力,一剑劈刺而来,柳剑虽能以柔克刚,减少一部分残渊的攻击,但它毕竟厚度单薄。
以曲一洲的剑法与多年修炼的内功,在楼顶必能一剑将柳剑劈断,到时候自己将防无可防,很可能会被他杀死。
杨思心中一紧,可是眼睛寒光更盛,危急之下,突发其想,右手举剑使劲一掷,将手中的柳剑飞速掷出,目标正是躺在曲一洲不远处的刘煜。
本来想纵身一跃飞出楼顶的曲一洲,此刻却看到柳剑没有朝自己飞来,而是朝自己的徒儿飞去,情急之下放弃了飞身楼顶的打算,先出剑去救刘煜。
“哐当”一声,曲一洲一剑拨开了飞来的柳剑,站在了躺在地上的刘煜前面。
曲一洲眼睛圆睁恼怒,提剑直指站在对面正在冷笑的杨思大喝道:“无耻之徒,竟然用如此卑鄙之法留我,你真是……”
突然曲一洲感觉腰间一凉,接着一阵刺痛之感传到心脏,急忙回首低看,正是自己力保的徒儿刘煜,眼神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右手拿着一把涂满毒药的匕首深深的刺进了自己的腰间,用力搅动着。
曲一洲内心一惊,又腰间一疼,眼睛疑惑无奈又有愤恨,反手拿起剑柄便用力将刘煜打飞到窗户边。
“你这畜牲!不好匕首有毒!”
曲一洲顾不上再次责骂刘煜,立即封住了自己的阳关穴和命门穴,想阻止毒药扩散,可是这个举动也为杨思提供了机会。
就在剑仙曲一洲为自己封穴之时,杨思一个快步上了身前,轻轻点封了曲一洲的乳根穴,让他瞬间无法动弹,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滴落着鲜血。
剑仙曲一洲知道这下不好,让这小子得手了,可是自己此刻最疑虑气愤的不是杨思将自己擒住,而是自己的畜牲徒弟刘煜,为何要帮杨思来谋害自己,在背后给自己捅刀子,使得他心中愁思幽狠不已。
……
事情仿佛已经结束,这时突然从屋顶破洞处传来一个妙龄女子的声音,温柔中透着寒气,仿佛是雪山的天籁之声又似地狱阴寒之气,让人闻声便不敢轻易心生亲近之心。
“剑仙曲一洲,道德剑法出神入化刚猛有劲,可惜你不能为我所用只能除掉。胸无城府一介武夫,李世民选你做护剑使,简直白痴至极。思儿,快快取剑来,随我前往皇宫,为那愣头皇帝送上第二份大礼。”
脸色发青被点了穴道的曲一洲,一听便猜想到了此声是谁,不免心死的闭上了眼睛。
杨思也是惊然回头,竖耳倾听这从天而来的声音,马上朝着窗口跪下拱手执晚辈之礼,低头道:“弟子不知师傅大驾,还请恕罪,谨遵尊吾师之命,弟子这就取剑。”
说罢,起身走到剑仙曲一洲的身边一把夺过残渊和剑鞘,对他作揖行礼却冷冷说道:“前辈请安心走好!黄泉路上自会有人陪您,不必多虑,家眷也自会有人照看。”
转身一指便点在了曲一洲的印堂穴上,顿时曲一洲全身血脉逆流,眼睛布满血丝,腰间的伤口也冲破了穴道喷黑血而出,随即应声倒地。
再看窗边按着胸口,嘴角留有血丝的刘煜,杨思慢慢走了过去,无视刘煜的看着窗外的烟花低声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今夜过后,你就是江湖中新的楼主,皇都云燕楼就是你的酒楼。”
刘煜捂着胸口极其尊敬,像条狗一样恭顺的回道:“小的明白,请首尊放心,小的必然按照与白阁主约定好的去做。”
“明白就好!”
听罢刘煜的话,杨思拿着从剑仙曲一洲手里夺来的残渊剑一个飞身跳出了八楼的窗户,施展轻功消失在长安城热闹的夜色中。
打斗残破的雅间内只留下了一片狼藉,刘煜拖着身子站了起来,捡起自己的金丝柳剑,在晕倒的十几个酒仆和三位官员子弟的脖子上一人拉了一剑,又拿剑在自己左腿上忍心一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提起声音大喊道:“来人呐!快来人呐!”
这时早已驱散八楼客人,听曲一洲命令守候在七楼楼梯口待命的酒仆,听见呼喊声,马上跑了上来,一进雅间却只看见剑仙躺在血泊中,满屋子的人只有刘煜受伤独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