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着事情,所以林槐一夜都没有睡好,才刚六点,她就已经醒了。
在床上辗转了半个小时之后,林槐决定去隔壁的房间看看顾长河退烧了吗。
敲门声持续到第五声的时候,房间里面传来了走动声,过了没一会,就看到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一条缝。
林槐站在门外正了正神色,然后加大了声音说话:“那我进来了?”
里面的人没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于是林槐在外面正了正神色,把右手搭在门把手上,慢慢地推开了门。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沙发上搭着的那条腿,还有电视机里足球解说员激烈的声音,林槐的脚步一顿,继而才看清窝在沙发里看球赛的人是秦逸,还有两个林槐不认识的男生。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时,正沉浸在足球赛里的三个人把头扭过来,下一秒他们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林槐,你不会要告诉我你昨天就是住在长河这儿的吧?”秦逸拿掉嘴里的薯片,他抢先回神问道。
林槐蹙眉解释:“我是住在旁边客房里的。”
说完,就听到房间的卫生间里传来开锁声,林槐被这动静吸引,她下意识地侧头,而后便看到了顾长河刚睡醒时的慵懒样子,他的脸色略微带着几分不耐烦:“让你们看会球赛,干嘛把声音开这么大?”
坐在秦逸旁边留着板寸的男生嬉皮笑脸的接着说道:“听说你生病了,我们这不是一大早赶来慰问你吗,看什么球赛要什么自行车捉什么奸?啊呸,是逮什么人,走了走了撤了。”
说完,板寸男就拽着秦逸和另一个男生动作迅速地越过林槐,出了房门。
说实话,早上来的时候他们是真不知道林槐也在,正好赶上今天有一场足球赛,奈何他们兄弟三个的家人给他们分别设置了一个目标,不达目标不让看足球赛,所以他们借口顾长河生病了看他为由大早上跑来看球赛。
谁知道,顾长河是真的生病了,不光如此,他们还发现了一个女生的存在,仅凭这条消息,足够他们在朋友圈里得瑟半年了。
人一走,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两个人,林槐立在原地等着顾长河开口。
顾长河迈动脚步走至床头柜的位置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视线在瞥到林槐今天的衣服上有褶皱时,他淡淡开口:“让陈阿姨找套我姐的衣服给你穿,顾长安的衣服大多数都是买来没穿过的,你等会看看你穿着哪套合适?”
听罢,林槐的双手在身侧微微握拳,而后她竭力把情绪调整到最平静:“顾长河,我们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好,免得让别人误会我们俩的关系。”
一失足便回归到了原点,林槐又像卡西一样缩回到了壳里。
想到这儿的时候,顾长河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也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是林槐,他的头微微发疼,他以为这次的过程足够缓慢了,没想到林槐还是第一时间缩到了壳里。
趁着面前的人在揉眉心的时候,林槐转身便想往外走,末了,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顾长河,我们之间的唯一牵扯就是卡西,所以请你尽快把卡西还给我,于我,它很重要,还有凤龙山度假村那边的事,你放心我一定尽早把策划交给你,如果没什么必要的情况我们通过邮件联系就行。”
说完之后,林槐就出了房门。
过了许久之后,楼道里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而后有人轻轻叩响房门:“长河,小姑娘非要现在走……”
顾长河起身走到阳台上,吩咐道:“让她走,陈阿姨你把她送出去,这边不好打车,你看着她上了车再走。”
叶青谨就知道,天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林槐请他吃中午饭必定是有事求他帮忙。
这不,他才刚吃完了一个鸡腿堡抬头就看到林槐眨着星星眼一脸期许的望着他,叶青谨顿时有些心虚,于是他侧头跟沈灿耳语:“林槐这又是怎么了?”
沈灿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对面的林槐抢过话头,简明扼要的对着叶青谨宣布:“我决定要亲自去营救卡西,叶青谨,请你看在沈灿的面子上把顾长河的课表给我一份好不好?”
在听到这个要求之前,叶青谨在脑海里猜测着林槐究竟要找他干嘛,他还以为林槐又想什么幺蛾子拒绝追求者呢,原来只是要一份课表。
不过,林槐要课表干嘛?
在一顿饭的软磨硬泡下,叶青谨最终还是答应了帮她们弄一份课表,并把宿舍钥匙暂时借给了林槐,但前提是有关顾长河的事别闹的太过分了。
“阿槐,你觉得我们穿成这样是不是很有特工的感觉,脸上用不用再画几道迷彩?”晚上八点左右,男生宿舍楼下几乎很少有人走动,唯一在耳旁徘徊的是头顶杨树叶子的淅淅啦啦声。
此时,林槐双腿弯曲正半蹲在地上,她借由平整的地砖把简易地图铺了上去,而后她蹙眉拿着铅笔在上面涂涂画画:“从大门到顾长河的宿舍最多需要三分钟,沈姑娘,你在门口拖住宿管大爷十分钟就可以了。”
原本正胸怀壮志的沈灿在听到这个安排时,险些从花坛上掉下来,这跟她想象中的任务不一样啊。
不过,为了卡西这只小乌龟,她冲着林槐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
今天是周三,顾长河本来八点左右的时候没有课是休息时间,但是林槐清楚地看到顾长河的手写课程表上特意标明着今天的讲座,看样子他应该是很重视这次讲座。
于是,林槐决定就是这个时候潜进男生宿舍把卡西救出来。
刚排兵布阵完,林槐就看到宿管大爷双手背后在男生宿舍门口溜达。
林槐把地图收起来,然后把头发盘起戴上了一顶黑色帽子,从背影看,可能还真会觉得她是一个体格偏瘦的小男生。
沈灿一步三回头的望着林槐,面带不甘,终于在第三十九步的时候她走到了宿管大爷的身边,沈姑娘的临场发挥能力显示了出来:“大爷,这花是您种的吗?我奶奶也喜欢这个品种的花,但是她老人家身体不好,所以我一直想养好这花送给我奶奶。”
也许是人年龄大了的缘故,一听到这话,大爷的脸上顿时兴高采烈,他激动地给沈灿讲解大门前花盆里的这几种花的分类和生活习性。
趁着大爷低头摆弄花的时候,林槐右手扶着帽檐进了大门。
这个宿舍楼的男生有一大半是大三的学生,所以这才八点,楼道里很少有人走动,他们不是去听讲座,就是去上晚自习,亦或者是去图书馆。
总之,辰清大学心照不宣的传统就是大一大二在处事能力上锻炼自己,而大三大四就是要在学习上锻造自己。
林槐凭着感觉来到了三楼,她一边用手扶着帽檐挡脸一边抬头看着门牌号。
等到林槐走到最中间的那间宿舍时,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那天早上在顾家对顾长河说的话,是啊,他们之间唯一牵扯不清的就是卡西,等卡西回到她的身边,等以后度假村的策划案全部换成电子邮件联系时,林槐与顾长河才是真正的远离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林槐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她拿着沈灿从叶青谨那儿弄来的钥匙,她一边把钥匙插进孔里一边在心里念叨:这次一定要救回卡西,一定要救回卡西……
第二遍念叨完之后,林槐手下用力,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房门。
宿舍里不会有人吧?
为了安全起见,林槐捏着嗓子问道:“卖零食了,有人要零食吗?”
黑暗的房间里许久没有传来声音,林槐这才放下心来,果然是都去听讲座了,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
长这么大,林槐一直是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同学眼中的乖乖女,她何曾到过男生宿舍,更别说是乔装打扮进来的。
林槐怕别人发现,连房间里的灯都没打开,她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逐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她拿着手机弯着腰在地上寻找着,嘴里还小声地唤着卡西的名字。
手机屏幕的光本就微弱,林槐在靠近阳台的床下发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那东西一动不动的,看身形像是卡西,她的心中顿时一喜。
于是林槐借由地上的拖鞋,她的左腿半蹲右腿全跪在上面,使劲伸手往里面找那个黑色的东西。
但是碍于手臂太短实在是够不到,她起身正准备换个方法时,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说话声。
“这专家讲的真没意思,早知道就不去了。”
“对,估计他那点学术远不及老周。”
林槐的脑子一热,起身躺在了旁边的床上拉开被子盖住了自己。
漫长的二十秒过后,陈杨第一个进到房间里,他顺手打开了灯:“谁最后一个出去的,怎么没锁门?”
叶青谨和另一个男生摇摇头。
“不是我。”
“也不是我。”
陈杨把视线挪到最后一个进门的顾长河身后,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见顾长河一改那副随意慵懒的样子,对着他们做了一个继续说话的手势,然后他轻声迈动脚步,一脸警觉的冲着自己的床位走过去了。
顾长河的习惯是起床了必须把被子叠好,所以才进门,他就发现自己的床位上那被拉开的被子,被子下那依稀的轮廓像是个人。
林槐正窝在被子里屏住呼吸想办法的时候,她的身上顿时被一个人紧紧压住了,她试着扭动身体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顾长河侧身压住了被子里的人,用左手肘制约着那个人,让他动弹不得。
陈杨跑过来掀开被子,在看到藏在被子里的那张小脸时,他突然惊呼一声:“是林槐,长河,是林槐。”
顾长河把被子掀开,蹙眉问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被眼前四个男生盯到不好意思的林槐,从床上站起来拿着帽子戴到头上,在灯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出,她的脸色发红:“我……我来拿回卡西。”
听罢,陈杨大声笑起来:“长河,你看你都把人林槐逼成什么样了,哈哈哈哈哈……”
顾长河伸出手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下次想来告诉我,不用这么偷着来。”
卡西嘛,顾长河自然是没有轻易给。
在林槐仓促逃出男生宿舍的时候,陈杨还在后面喊道:“上了我们长河的床,就是我们长河的人了,欢迎以后再来。”
林槐一边在楼道里小跑,一边拉低了帽檐,真是丢人丢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