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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秋声

“十一”前的一个星期天,尧尧班级组织了一次秋游,秋游的地点当然还是那个老套的丰泽园。在大客车上,班主任刘老师为了给大家活跃气氛不停地讲着故事,可是,由于刘老师的口才实在不怎么样,同学们怎么也笑不起来,急得她头上直冒汗。于是,她问同学们:“这次秋游大家喜不喜欢啊?”“喜欢——”全班同学有气无力地拉着长声回答,就在这个长声接近尾音的时候,突然露出了一声低低的顽皮的声音:“没意思——”就好像交响乐在结束之前突然由于一位琴师的不小心而奏出了一声不和谐的“当啷——”,使得整曲交响乐演砸了一般。刘老师顺着这个虽然不高,但是破坏力极强的声音看去,原来是尧尧!刘老师用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立刻发作出来,但是尧尧那张顽皮的、无所谓的脸蛋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打下了一个黑色的印记。

由于丰泽园是市区里唯一的一座园林式公园,几乎所有同学都跟着家长来过,有的还来过不止一次,所以这里实在唤醒不起来什么新鲜感。班级游戏还是老一套的那几个,找宝其实永远也找不到,因为藏宝的人是班级的几名班干部,他们在老师赞许的目光下早就把那几个宝贝给“找”到啦;传手绢游戏更没有意思,因为刘老师是一位美女,怕大太阳把白皙的皮肤晒黑,远远地躲进了树荫,于是这个游戏的组织者就变成了副班长刘雅妮,她为了让老师放心休息,大发神威,把班级里每位同学都管得服服帖帖的。同学们在毫无生趣的游戏中默默地熬时间。尧尧因为逃跑出去几次,到河边去扯芦苇杆,经刘雅妮举报,被刘老师判了罚站。

终于,解脱的时间到了,午餐开始啦!今天的午餐真的很好,一份白米饭,菜有瘦肉炒豆角、红烧排骨、烤鱼丸,每位同学还有一份黄灿灿的鸡蛋糕。由于吃饭的时候不需要组织游戏,大家反而觉得这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间了,有的围坐在草地上,有的爬上卧牛石,有的聚拢在大树的树荫下,所有同学都把自己带的各式各样的小零食、小饮料拿了出来,午餐时间顿时成了一个大“PARTY”!尧尧也被释放回来吃饭了,他一见到这美味的饭菜,顿时喜笑颜开,扑了上去,大吃特吃起来。尧尧越吃越开心,一边吃一边向发放盒饭的大餐盒里瞟,只见里面还躺着一盒饭菜,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就是自己的妈妈。尧尧想起来妈妈每天早晨为了送自己上学,有的时候来不及吃饭就空着肚子去上班,虽然妈妈从来没抱怨过,可是尧尧一想起来心里就难过,为这事,他在黑夜里把头埋在被子里不知哭过多少回呢!尧尧看着这盒诱人的饭菜,心里想,要是能给妈妈带回去一盒,那该多好啊!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来一幅场景:妈妈打开了饭盒,看到里面还有她喜欢吃的鸡蛋糕,高兴地笑了,那笑容是那么的美、那么的甜,满脸都是幸福的光。妈妈还会对自己说:“儿子,这是你给妈妈带回来的吗?妈妈可爱吃啦!儿子,你真懂事!”

想到这儿,尧尧端起自己的饭盒走到大餐盒旁边,蹲在那里守护着这最后一盒午餐。过了半个来小时,所有同学都吃完了,大家三人一组、五人一群在草地上做游戏,刘老师也跟几个好学生一起在河边散步。大餐盒旁边就只有尧尧自己了,他看着这盒饭菜还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心里高兴极了。尧尧心想:这肯定是餐厅多送来的一盒,没有人会吃,退回去也可能被丢进了垃圾箱,还不如我给妈妈拿回家。于是,他打开书包,把里面乱七八糟的杂物整理了一下,腾出一块地方来,把那盒没人吃的盒饭塞进了书包。

下午三点多钟,由于怕旅游景点堵车,刘老师宣布秋游结束。同学们都上了大客车,车子摇摇晃晃地往学校方向开去。同学们都有一点累了,有的头一歪就睡着了。车子开着开着,突然副班长刘雅妮大声嚷嚷道:“谁的饭盒漏了?谁的饭盒漏了?”大家顿时精神起来,果然,车厢里散发着浓浓的酱油味儿。大家都开始在自己附近翻腾起来,忽然,刘雅妮高声喊道:“尧尧,你的书包淌菜汤啦!”

“啊?”尧尧低头一看,果然,菜汤从书包底下渗漏出来,洇湿了一大片,还散发出难闻的菜味儿。他急忙把那个午餐盒从书包里拿出来,原来饭盒盖在客车颠簸下被震裂啦!

“老师,尧尧偷了一个餐盒!”刘雅妮指着尧尧厉声喝道。

“偷”这个词一喊出来,顿时把全班同学给震住了。大家“哗啦”一下站起来,也不顾车子摇晃,都想看看尧尧偷了什么,是怎么偷的。

刘老师把同学们拨开,走到尧尧身旁,严厉地看着他,问道:“尧尧,这不是咱们的午餐吗?你是什么时候偷到手的?”

“我——我——”尧尧把头一低,感到羞愧难当。

这件事性质也不是很严重,再加上第二天是月考,大家一忙乎,就都忘记了,刘老师也没有反映给尧尧家长。月考后,班级提前放学,尧尧懒洋洋地回到了自己家的小区。

他心里还想着那盒美味的餐盒,好吃的排骨、炒豆角,还有那份金灿灿的鸡蛋糕,不禁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唉,要是我不把菜汤洒出来,妈妈那天晚上就能吃上了。”一想到自己没能让妈妈吃上一顿好饭,尧尧心里就像被小猫抓了一把,难过极了,眼里止不住地流出一长串泪水。尧尧也不想把眼泪擦去,任凭它滴滴答答地流下来,因为,只有这样心里才会痛快一些,才能忘掉那些委屈和烦恼。此时秋天已经来了,小草软塌塌地伏在地上,尧尧顺着草坪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走着。不一会儿,他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排山楂树,山楂果红红的在树叶间闪烁,像是一簇簇红宝石,尧尧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偷啊!”

他用手拍了拍山楂树,继续往前走着、走着,前面是一家无主的荒园,园子周围是一大片苞米地,苞米早就无翼而飞,衰黄的苞米叶子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园子边有一棵海棠树,金黄的海棠果熟透了之后摔落在草地上重重叠叠地堆积着,任凭自己烂了,任凭雨水打了,任凭风吹干了。尧尧蹲下身子,拾起来一颗小小的海棠果,凝神望着它,默默地自言自语:“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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