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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吃荷包蛋吗

这几日玲珑镇万千少女的春心又狠狠地荡漾了几荡。

镇上来了一位秦姓公子,名唤扶桑。这位扶桑公子风华绝然,容姿倾城得和叶孤舟不相上下。镇上女子纷纷陷入甜蜜而苦恼的纠结之中,这玲珑镇第一公子的名号到底应该给谁呢?

其实若要较起真来,二人是各有千秋:叶孤舟更为恣意邪魅一些,风流倜傥平易近人;秦扶桑更加逸然仙骨几分,浑然天成的尊贵之气逼得人挪不开眼。

任何小地方能出一个如此姿华容秀之人已属不易,玲珑镇一下子来了俩,连带着把全镇姑娘的审美眼光生生提高了几个档次。一夜之间各类言情话本遍地开花:《孤城双绝色》、《娇俏小姐择婿记》《吾与公子不可密语之一二事》等话本子一经推出,便被抢购一空,书商墨客无不狠赚一笔。

扶桑公子正是化名后的秦云陌。

来到玲珑镇之后,秦云陌便似心情舒畅,每天差骆甲去好生了解一番当地风土人情。骆甲深知自家主子朝堂之上虽一副冷冰疏离的样子,但朝堂之下却是个心思活络、适闲安逸的主儿。打听到在这玲珑镇,常记酒馆的馒头点心和杏花酿当属一绝后,主仆二人欣然前往。

常安乐和秦云陌的第一次见面颇有些传奇色彩。

说来也怪,即使后来时隔多年,每每回忆于此,秦云陌总能清楚的记得那天是怎样的日子,屋外飘着怎样的云彩,屋内溢出怎样的酒香,案板前揉面的小掌柜穿着怎样的衣裳。

秦云陌坐在擦得亮锃锃的榆木桌前,细细打量起小酒馆的布置:吃饭的正厅向南,阳光把屋内照得亮亮堂堂;地面由一块块小青砖码成规则的图案,打扫得一尘不染;正厅东南面,布置着一张大大的案板桌,案桌紧连灶台,几口大锅里不知在煮着什么,锅盖缝隙处不断冒着白色蒸汽,锅中发出咕噜咕噜的水声。

厅中井然有序排列着十几张大方桌,每张桌子上放着一只筷笼和两小罐白色瓷瓶。秦云陌揭盖凑近嗅了嗅,原是香醋和辣椒酱,凭味道可知,这酱料做得很是用心。

这时候已近晌午,食客很多,方桌周围几乎都围满了人,此刻皆侧着身子,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案板台——常家小掌柜正在揉面。

秦云陌只觉得眼前的姑娘跟面团较上了劲。

只见常安乐不断将面团高高抛起,再重重摔下,案板上不时腾起白色的面粉。接着她肩膀耸起用力踮起脚尖,用掌肘部位反复按揉着面团,这似乎要花很大的力气,常安乐眉头一直紧蹙着,额头也开始渗出汗珠。

如此反复多次操作后,面团越来柔软越来越有弹性,渐渐在她手中似有了灵性。常安乐面部神色也轻松起来,开始抻面。

筋道的面团在她手中被均匀展开,拉到一定长度再将两端合拢对齐,拦腰复一次拉开,再在沾着薄薄面粉的案板上掸上一掸。就这样重复多次,长长的面团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最终成为常安乐手中一根根粗细均匀弹性十足的面条。

锅里沸水滚滚,常安乐抓起一大把刚抻好的面条投入锅中,长长的竹筷子稍加搅动,便虚掩上锅盖。接着她另烧火热锅,大把的葱段撒入热油中,立即快速煸炒,葱段在油中翻炒至焦香,她又揭开另一口汤锅,舀上几大勺高汤倒入葱油锅中,油和水相遇,一阵刺啦声后锅中又沸腾来来。待汤水滚上一滚,常安乐简单地撒上些盐巴调味,这才将汤底盛出。

估摸着面条也熟了,她又捞起全部面条放在锥形的竹漏勺里迅速过了一边冷水再沥干,最后才匀分到一只只盛着底汤的碗中。

无需多加吩咐,店里的伙计麻利地开始端碗分面给众食客。小虎又吆喝了一声:“今儿的阳春汤面还有要加单的吗?”

秦云陌只觉今日在现场看到这抻面的过程颇有些意思,随即应了一句:“这边,加两碗面”。

这一声并不高,但不一会儿秦云陌便成为了整个酒馆的中心,骆甲无奈地觉得,自家主子真真应了那句“天生丽质难自弃”。

看来前段时日风靡大街小巷的话本子果真毒害人不浅。周围不少姑娘认出了这位秦公子,美色当前,连面也无心吃了。

只听得周遭一阵吵闹,秦云陌周围的桌子立马换坐了一圈女子,姑娘们无不羞红了脸颊,偷偷打量着他,激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甚至一个胆大的,端起面站起来,似想坐过去与秦云陌拼桌。不料刚至他跟前,只听这姑娘“哎呀”一声娇呼,脚下一软,身子一斜,整个人欲想向他倒去。骆甲暗暗出手稍一推阻,姑娘随即歪倒在地,但手上的汤面还是泼了不少在秦云陌的衣袖上。

姑娘见状立即娇羞急切地上前,“秦公子,您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我给您擦擦……”说着就欲掏出帕子。此刻这姑娘的心中可是窃喜万分,按照话本子的剧情发展,秦公子定会被自己留下深深的印象,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然后跟自己讨要帕子做个日后念想,最后么,就应该顺理成章发展成一段郎情妾意的美好姻缘了……姑娘越想越情难自禁,从脸到脖子到耳朵红了又红。

但是等了半晌,也没出现期待中的声音,姑娘不禁疑惑地抬起头,随即大惊失色。

只见这秦公子确实是笑着,但是那笑容达不到眼底,眼神寒凉彻骨,整个人周身竟泛起一股决然肃杀之意。

周遭人皆噤若寒蝉,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秦公子,怕是心中不快了。

骆甲心中暗暗叫苦,主子向来厌恶这种扑身而上的攀附女子,如今看这样子定是震怒非常。但是他们二人初来玲珑镇身份又太过特殊,如此冒然发作只怕事态会难以控制。

这边跌坐在一旁的姑娘早已悔青了肠子,她也很绝望啊,只想哭着对别人说,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

就在周遭一片静默,众人无不受迫于秦云陌狠决凌厉眼神的时候,只听灶台前常安乐脆生生来了一句:“秦公子,你吃荷包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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