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和轻云中了一样的毒,但中毒的程度远比轻云要轻,所以到了次日,我便已经大好。一早起来倍觉神清气爽,更难得的是,这对黑白配活宝竟然不在帐内,我赶紧起身溜了出去,想去探望轻云。
“你说这好好的狩猎,怎么就出意外了呢?”
“是不是意外还两说呢,你不知道吧,那马是被人射入了银针,所以才发狂的。”
“不是吧,我看兰妃娘娘这人挺好的,怎么就……”
“唉,宫里的事,哪是三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
“还好贤王找到了医圣,不然陛下这毒,可就悬了。”
“就是就是,不过,我听说陛下会中毒全是因为兰妃娘娘。”
“谁说不是呢,兰妃娘娘中的毒可比陛下严重多了,到现在都下不了床呢。”
“……”
“陛下对兰妃娘娘可真上心,竟日以继夜、衣不解带的守在娘娘身旁。”
“唉,日后我若是能嫁给这样的夫君,那真是睡着了也要笑醒了。”
“……”
一路走来,议论声不断,我一一听了,对事态的发展,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想到那天,慕容浩明知有毒还能义无反顾地去救轻云,我就忍不住替轻云高兴,但一想到若不是陶子默拦着,慕容宇也能如此,又忍不住头痛。唉,爱情最苦莫过于求而不得,可偏偏身陷其中的人总是难以自拔。
我摇了摇头,对轻云帐前的守卫问道:“陛下可在此处?”
“回大人的话,正是。大人可要通报?”
“不必了,我看看便走。”
说完,我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见慕容浩正在给轻云喂药,而轻云一脸的甜蜜,我想着:只怕这苦药也要变成甜药了,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草草探望过轻云,我便想起了陶子默。能顺利救下轻云,他的功劳着实不小,于情于理,我都该上门探望聊表谢意。
于是我向陶子默所在的帐篷走了过去。身为护卫,他的待遇可没有我好,此次出来只能和四五个人共挤一顶帐篷。然而进去之后,里面除了一股子难闻的酸臭味外,哪里有半个人影,我赶紧从帐篷里退了出来,在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后,才开始思考陶子默究竟去了哪里。
难不成,他的伤已经好了?我正想着,余光却扫到一个熟人,他正端着放着布带、汤药和瓷瓶的托盘向前走着,我立即上前拍着他的肩问道:“大顺,这些可都是为陶子默准备的?”
“嗯。”大顺应了一声,又道,“你不是中毒了吗?为何不好好休息,反倒跑到了这里?”
“我这不是好了吗,想来看看陶子默的伤势,谁知竟扑了个空。”
“王爷见他救驾有功,便留他在自己的帐内休养,你到此处来寻,当然要无功而返了。”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道:“那,如今他的伤势如何?”
“那么严重的伤,岂是说好就能好的,你是不知道,他那整个后背,都快要磨掉一层皮了,看着怪……哎哎,你这是干吗?!”
我心中一疼,也不等大顺把话说完,就一把从他手中拿过了东西。
“我去便好,你去忙吧。”
我回了大顺一句,不再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径自向慕容宇的帐篷走了过去。
刚一进去就见陶子默坐在床上,正费力地解着纱带,我二话不说,赶紧上前帮他,也正因如此,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面目全非。记忆中,那曾让我猛咽口水的后背,现在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甚至还皮肉翻滚。想到陶子默这次受伤完全是被我所累,我的泪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你这小子,今日换药怎么……”
陶子默看到我时,竟愣了愣,而后笑道:“看来你已无碍了。这,该不会是为我而哭吧?”
“对不起。”
我并未否认。
“如果当时我能做到,你也不至于伤成……”
我的话语,结束在突如其来地亲吻之中,我被惊得忘记了哭泣,甚至是思考,我赶紧将陶子默推开,并在他的连声喊“疼”中,恢复了清醒。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
我下认识地出声道歉,陶子默却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打断我道:“你的责任,也许只是保护兰妃,而我,不仅要保护王爷,还要保家卫国,所以护驾只是我的本份,你不必将责任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我突然觉得有些恼怒,这人才刚刚夺走我的初吻,就这般急切地和我撇清关系,如此明显的玩弄,怎能让人不恼。
然而陶子默又道:“你的坚强、忍隐、细心和聪慧,从来都只是为了兰妃一人,今日却能为了我而落泪,看来我这伤,受得值。”
我这才知道,陶子默前面所说的话,其实是在减少我对他的愧疚,而这后一句话,却是在向我表明心意,这让我想到了慕容宇,如果现在对我是表白的人是他,我一定是满心欢喜。
可是,我看着陶子默那带笑的眼,想着他背后的伤,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所以,我选择了转移话题。
“药都凉了,快喝吧。”
我低头将药递给了陶子默,因为我不想看到他眼中的失望。他倒是爽快地接过,一口气便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自觉地转过身去,乖乖让我上药。
“王爷已着手彻查此事,只是,下毒之人已死,掷针之人也未留下线索,想要找出主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见……嘶,疼疼疼疼疼!”
我知道,陶子默是故意说这些给我听的,也许他想用这种方法告诉我,他对我的了解。按理说,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可今天我就是觉得好像憋了一肚子不知明的邪火,下手也不免重了些,就连陶子默的大呼小叫,都显得十分扎耳。
于是我草草结束了包扎,正欲抽身而去,陶子默却伸手将我拉住,他这一套动作是又快又急,自然会牵动伤口,看着立即变得血迹斑斑的布带,我皱了皱眉,道:“放手!”
“不放。这说得好好的,怎么就恼了?”
陶子默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死缠烂打起来,我想着他的伤,又不敢太过用力,只得没好气地答道:“你难道不知道,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吗?”
“有吗?”
陶子默还真的,很认真的想了想。
“我所认识的女子虽不算多,但这说翻脸就翻脸的,还真唯有你一人。你该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
被陶子默这么一提,我还真鬼使神差的想起,刚才那个简单的吻来。软软的唇Q弹润滑,就像是口感极佳的橡皮糖,让人尝过之后,忍不住想要再咬上一口……等等等等,我这是在乱想什么?这让我有些烦燥地瞪了陶子默一眼。
“你到底放不放手?!”
也许陶子默是真怕我会恼了,这次竟真乖乖松了手,我趁机调头就走,眼见着就要走出帐篷了,却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好好养伤,别整日胡思乱想的!”
身后是陶子默闷闷的低笑声,身前却是一堵衣着华丽的肉墙,熟悉的花纹,让我一想到他可能早在帐外站了许久,就忍不住羞红了脸颊,急忙道了声“见过王爷”,便如火烧屁股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