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行人立即退了个干干净净,陶子默这才扶着我在墙边坐下,他一边熟门熟路的从怀里掏出伤药和布条,一边对我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可能会有些疼痛,你且忍忍。”
药一沾上伤口,果然痛得我恨不得满地打滚,我只能试图用言语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陛下,可是差你来,问皇后之事?”
陶子默的动作却突然顿住,我瞧他神色不对,便又道:“出了何事?”
“皇后,流产了。”
我被惊得,连手上的伤都忘了。
“临走时还好好的,怎会……”
“陛下走后,皇后不顾宫人的劝阻大肆发泄了一番,结果再次动了胎气,那孩子经不起折腾,没了。”
这倒霉孩子……我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后就苦恼起来,这样一来我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到时要真找不出真凶,只怕我也会一命呜呼。
我正发着愁,陶子默却宽慰我道:“你也不必忧心,若能证明皇后的确曾有谋害皇嗣之心,事情也许还会有转机。”
我立即苦笑道:“当日她计划妥当,定不会留下证据,而且即便是有,事隔多日,多半也已经销毁。”
陶子默闻言皱了皱眉,却还是道了句:“事在人为。”
好不容易将药换好,陶子默却又道:“今夜你约我至院中,所谓何事?”
我猛地顿住,实在是没料到陶子默竟然还记得这事,但眼下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所以我只得装傻道:“我有,约你吗?”
陶子默却步步逼近。
“我喜欢你。虽然我也曾彷徨,因为在你的眼中有兰妃,有王爷,却独独无我,所以我也会心生气馁。可如今,你既托兰妃向我问明心意,便是做好了与我相守相知的准备,既是如此,又叫我如何放手?”
都说患难见真情,我都沦落到这番境地,陶子默却还能对我表白,说不感动,那绝对是骗人的。但感动归感动,理智还尚在,日后若能生还,我与他必是皆大欢喜,可若是相反,我又何必给他希望,让他形单影只,于是我一边埋怨着轻云的碎嘴,一边试图扭转乾坤。
“可我不喜欢……”
“你”字还未出口,陶子默却猛然吻上了我,我本就有些乏力,这一吻更是夺去了我所有的力气,让我差点软倒在地,他却将我抱入了怀里。
“好不容易有了靠近你的机会,这次,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推开。你若再嘴硬,我便向陛下领了这黑锅……”
“不要!”
我急切地打断他,却也因此而气喘吁吁。我闭了闭眼,终于回抱住他,并轻叹了声:“笨蛋。”
明知道我现在就是一个大得不能再大的火坑,却还义无反顾地跳进来,不是笨蛋,是什么?
陶子默知道我这是默认了,便低低地笑了起来,我用身体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也不禁扬了扬嘴角。好像,这样的感觉,还不错。
“以后不许咬唇了,不然,我便不亲你了。”
我莞尔一笑,心里想着不亲便不亲,嘴上却答道:“好。”
“这几日我会加紧调查,你记得莫乱吃牢中的东西,水和食物我都会亲自送来。”
“好。”
“外面的事莫要忧心,万事有我。”
“好。”
“受了伤就好好歇着……”
“……”
陶子默又交待了许多许多,我都一一应了,只是,我实在抵抗不住他身体的温暖和自己身体的困乏,还未等他交待完全便沉沉睡去。隐约中,似乎有人在我耳边长叹了一声,才将我轻柔地放倒在地,最后,还在我的额间留下了淡淡一吻。也正是因为这一吻,才让我踏踏实实的,一觉睡到了天明。
后来,陶子默还真亲自当起了送饭的,而且他用的理由很简单,无非是向宋牢头交待了句:“陛下对此人极为重视,每日的水和食物,我都会亲自送来,尔等务必细心看护,若是有何差池,当心自己的脑袋!”
所以,我每餐都能吃到自己喜欢的饭菜,那鸡鸭鱼肉什么的,陶子默也是换了花样的送来,当然,还不忘为我换药。
这宋牢头也算是个有眼力的,他见我在牢中过得惬意舒坦,在晚上的时候,竟哭倒在我的牢门前,不过,他并未打开牢门,可见在他的心中还是存了一份戒备。
“大人呀!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请您千万莫要怪罪!小的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可实在是吃罪不起!”
要说这宋牢头也就二十来岁,就这样在毫无形象地哭倒在我面前,说实话,还真是有些惨不忍睹。我想了想,决定借机套话。
“行了行了,本大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人脉广朋友多,你要是想得到本大人的谅解,也该有些诚意不是?”
看着宋牢头的身形一顿,我就知道他定然不会实话实说,果然,他故意曲解我的意思答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下官这便下令让他们都好生伺候着……”
我冷笑着打断他道:“你若再揣着明白装糊涂,本大人,可就真不会原谅你了。还有,不管你信不信,虽然我现在人在牢里,但只要我放出了话,即便是我身死,也必会有人替我达成所愿。”
那宋牢头果然老实了,将我进天牢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原来,还真有人拿着华清宫的令牌来过天牢,并叮嘱宋牢头要让我咬定谋害刺杀皇后之事与轻云有关,如果我不肯松口,就务必将此事做成死证。而这人,也是一名宫女,来天牢的时间也选得是恰当好处,既是事情发生之后,又是我来天牢之前。再听宋牢头对那人相貌的描述,我敢肯定,就是那名与我“巧遇”的宫女。
我将此事说与陶子默听,他也是一脸的凝重,可每当我问起事情的进展时,他却总是宽慰,我虽未刨根问底,但还是从他眼下浓浓的黑影中看出了事情的艰难。
而且即便陶子默不说,我也能知道外面的状况。这宋牢头不仅是个包打听,还是个大喇叭,也因此让我知道了一些事情:这次皇后不仅丢了孩子,还丢了再为人母的资格,最麻烦的是,这事竟闹得满城皆知,事情的矛头也直指轻云。只是我这个“凶手”并未供出主谋,所以在苦于无证之下,便又将矛头全都指向了我,结果就是惩罚加重、怨念加倍,所以,如果陶子默还不能找出皇后的把柄,我真的会是必死无疑,而且还是死得十分难看的那种。
果然,到了第四天的清晨,我的牢房里便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首当其冲的,是还在做小月子的皇后,跟在她身后的,是一群宫人和狱卒,其中有一名宫女双手托盘,上面突兀的放着一只普普通通的酒杯,而陶子默就走在那宫女的身旁,一脸的冷漠。
看来,慕容浩还是赐了我毒酒,而皇后娘娘是来监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