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密书中的交待十分简单,只是命我将医圣秘密带进宫去,为徐佩谋取生路。对于查找真凶的进展,慕容浩是心知肚明,却依旧选择了保下徐佩,可见他对兰妃是何等的信任与袒护,而兰妃的闭门垂泪,也印证了她与徐佩的姐妹真情。
狱中服刑那日,我本欲与陶子默互换身份,却遭到了他的拒绝。我知晓他是怕我关心则乱,反倒会误事,便接受了他的好意,但还是乔装成狱卒混进了天牢。
那日,我亲眼目睹了她的痛苦与绝望,也终于体会到了何为心如刀割,对那幕后之人亦是恨之入骨。
那日,我亲手将她自乱葬岗中带出,月色下的她满目疮痍,毫无生息,将我的心揪得几欲窒息。那是我第一次为她落泪,为她所受之苦,也为自己的力不能及。
那日,我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向慕容浩言明了一切,包括墨令,也包括我与她的过往及关系。诚心诚意的彻夜长谈,不仅换得了慕容浩的同仇敌忾,也换得了他与我的兄弟同心。他竟愿意就此废除祖制,并即刻还我自由。
约她去灯会,便是想与她分享这份欣喜,再言明身份,许她一世无忧。因此那夜赴约,我并未使用陶子默的身份,然而,我曾想过她的惊讶,甚至是她的恼怒,却独独没料到等待我的,竟会是人去茶凉!
她从不是违约之人,否则,也不会为兰妃几经生死,更不会不辞而别。这突生的变故令我心生不安,我只得在城中寻了她一遍又一遍,直到在一条僻静的巷尾,找到了那面我亲手为她打造的面具。
当夜,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中,却收到两件东西,一件是她所执的阴令,由墨阁暗桩拾回,而另一件,却是一封与我相约郊外的书信。
那是我第一次与欧阳明德单独会面,他以徐佩为质,以权力为饵,让我助他谋反。我一面与他虚与委蛇,一面将阴令悄悄交给了慕容浩,并借助墨阁暗桩与他互通消息。自那时起,慕容浩便决定以身诱敌,而我则负责里应外合。
于是,慕容浩开始渐显“衰败”之症,朝堂之争也因后宫嫔妃的地位而逐渐壁垒分明。只是赵尚书一党并未料到,皇后竟会在恼怒之下亲手掐死了罗昭仪,更未料到罗昭仪的死会牵扯出皇后的桩桩丑事,不洁、弑子、罔顾宫规……无论哪一件皆是满朝震惊,这不仅令慕容浩加重了“病情”,也令罗都尉等人纷纷倒戈于欧阳明德的阵营。
然而这位结局凄惨的罗昭仪,却变换身份成为了欧阳明德的入幕之宾,我也因此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竟是来自东祁的明月郡主。此人生性狡诈,对我也是多番防备和试探,为了达到目的,她甚至命徐佩秘密杀害朝中官员,并将罪名推给了慕容浩,不仅使其渐渐背离人心,还令朝中隐隐有了,推举欧阳明德为王的趋势。最可怕的是,若不是她坦然相告,我与欧阳明德竟对此事全然不知。但对于她的目的,我却能猜到几分,她会用徐佩行事,便是料定了我会替其隐瞒行径,从而落下把柄,不得不受制于她。
不仅如此,明月郡主还向我坦言,徐佩会听命于她皆因身中蛊毒。为此,我剑指明月郡主,她却操控徐佩与我相搏。我本想借机唤回徐佩的理智,甚至不惜被她所伤,可我还是错估了蛊毒的厉害,竟以败北告终。可对于我的负伤,明月郡主不但未曾落井下石,还向我许下承诺,若是封后大典的谋划一切顺利,她便将解药双手奉上。
此人精心谋划,步步为营,所图之事必不会小,于是我一面与其共商夺位之事,一面与慕容浩拟定对策,却独独对解药一事束手无策。未免打草惊蛇,我命人紧盯明月郡主的一举一动,想要借此找出解药,却因此人的狡诈如狐而屡屡落空。
眼见封后大典将近,医圣却登门而至,并递给了我一枚解药。原来那日医圣会出现在青山,本是前去为她解毒,会遇上了青山案纯属巧合。也正是在青山,医圣为她解毒之后,发现了潜藏于她体内的蛊毒,知她终有一日会受人操控,便加紧了解药的炼制,只是炼成此药颇费功夫,直至近日才有所获。
对于医圣的及时雨,我自然是欣喜若狂,但封后大典在即,我只得将解毒之事托付于陶子默,因为我料定,明月郡主必会将她带入朝堂,届时唯有身为殿前护卫的陶子默出手才能攻其不备,也最易成事。
那日封后大典,兰妃顺利登上后位,欧阳明德携慕容睿的幼子发难,不料参与逼宫的将士却亮出了东祁的身份,这令得欧阳明德悔恨不已,也令得朝堂上下一片混乱,就连那孩子也落入了东祁士兵的手中。这时父亲及时率兵赶到,反将东祁将士团团围住,救下了孩子,也因此遭到了明月郡主等人的负隅顽抗。
虽说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事情的进展也算是十分顺利,但不知为何,我心中始终泛着一丝不安,直至明月郡主将短笛放在了嘴边,我才知道了答案。因为在那之后徐佩动了,却不是明月郡主身边的那位,而是端坐在慕容浩身边的兰皇后,我这才明白,原来她早已留下后手,以徐佩调换了兰皇后。
但此时再想救下慕容浩却是不及,幸而欧阳明德竟在此刻幡然醒悟,为慕容浩挡下了致命一击,却也因此丧命于徐佩刀下。陶子默反应极快,趁机上前将解药送入了徐佩口中,却也因避闪不及,反被她刺中胸口。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和痛哭声自她口中传出,我想冲上前去,却偏偏被无痕缠得无法脱身,就连父亲,也是被那“徐佩”和明月郡主联手缠住,令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发疯似地攻向明月郡主,一招一式竟全然不顾自身安危!我心中急切,也知对敌之时分心不得,却还是犯了禁忌,不慎被无痕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