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许愿(25)
女子将竹篮里的汤舀了出来,特意递到了那人的跟前,香喷喷的鱼汤奶白奶白的,如同牛乳一般,那人接过了鱼汤,笑了笑。“有劳姑娘了。”遂将碗中的鱼汤当着那女子的面一饮而尽。啧啧回味。女子继而贴心得递上了手巾。那人摸了摸残余嘴角的汤汁,会心满意地夸奖:“姑娘的手艺是日益精湛了,”那姑娘掩袖而笑,“公子不嫌弃樾儿的手艺,樾儿已然感激不尽。樾儿方才看见北面山城一片熟红,想来是那儿开遍了杜鹃啼血的花朵,樾儿替公子采摘一些,置入花瓶中,又好看又好吃。”那人只是微微含笑点了点头,樾儿含羞一笑提着食篮转身便出去了,步伐轻快无比。
“好,你个挨千刀的,”气急败坏的倚衡一巴掌甩在了那人的脸上,那人的脸重重的印上了一只巴掌印,如烙铁一般。红的发紫,倚衡毕竟是练功的人,一掌下去,情绪失控之下,下手必然是狠、辣、准的。十分响亮。不分青红皂白指着陈蕖便是一顿数落,
“我跟公婆都以为你死了,我们为你流了多少的眼泪,尤其是婆婆因为你的事,她晕厥过多少次,若不是我与你阿爹拦着,她早就陪你一同去了,那你陈蕖的罪过就大了。为了阿爹阿娘,我千里南下北上寻前夫,南下江南,再一路追来西域,殚精竭虑,吃尽了苦头,就是因为我相信你不可能死,哪怕路途遇上再大的苦难,只是咬一咬牙都能挺的过去,本以为功夫不负有心人,铁锤终于磨成针,上天垂怜才让你我再一次相逢,却不想你居然在此逍遥无边,乐不思蜀,竟连一个消息也不肯回长安。”倚衡骂到岔气,叉了叉腰,倒了一整肚子苦水,觉得乏累继而又歇停了一会儿。
“是,你我已无瓜葛,就算如此,你在此有了别人,那你也应该回长安一趟啊!安慰安慰整日以泪洗面的阿爹阿娘。”陈蕖目凝凝地盯着滔滔不绝的倚衡,眼睛狠力地一眨,一口鲜血就往外吐。
意犹未尽的倚衡迅速,上前揽住了欲倒的陈蕖,紧张关切,声音发颤:“挨千刀的,你怎么了,你没这么弱吧!从前咱们吵架也没见过你气出内伤吐血啊!”
原本他是不必要吐血的,只是倚衡的拖延,使得那碗带有剧毒的鱼汤,没来得及吐出,已然灌入了体内。被身体吸收,不得已陈蕖才吐血逼毒的,血已吐,毒已清,虽然损伤了一些身体,但是最起码清了体内的毒素。外头天朗气清突兀间“大怒”风云剧变,就像是变脸的一般,风沙沙沙地吹呼啸连天。外头粗壮树干上的枝条叭叭折断,发出巨大的声响。
倚坐在房舍的他突兀间,好似明白了一些什么似的,他的脸上终于有表情了,只是是凶狠的表情。他一个劲得将倚衡往外推。用最毒辣的语言咒骂倚衡,试图将其逼走。
他神色惧紧张:“你现在就给我滚滚滚回长安去,快点儿,就当我死了。快”他口头上咒骂着倚衡,眼睑却流露出了不舍与无奈。他推搡着倚衡不是撵更像是保护,
“我恳求你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长安替我好生照顾阿爹阿娘。”
“没有机会了,已然没有机会了,”
哈哈哈,
门哐当被风吹了开来。砰的一声,砸了下来。原本推搡着倚衡的陈蕖,一把抓住倚衡,往自己的身后拽。用自己的身子抵挡住了倚衡。倚衡被他拽在了他的身后,他的手紧紧得拽住倚衡,努力地安抚她,那一刻,濒临生死边缘,真是奇妙,人们常说爱一个人与否,需要历经生死的考验,这个世界上除了生你养你的父母,会在面临生死选择面前,毫不犹豫地将生的希望给予你,因为你与他们有血缘关系。而另一种毫无血缘关系,在濒临生死抉择将你死死护于手心的人,是最为难的的。倚衡很知足,因为她已然遇到了这种人。
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倚衡已然不计较了,因为她知道陈蕖从始至终都是爱他的,将她捧于掌心,这就足够了,还需要问为什么呢!
“倚衡不要害怕,有我在……”陈蕖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可惜可惜了。”灼目的光影之下,一条刻意拉长巨恶的影子,先那人一步,投射至昏暗的墙壁面上,未见其人先睹其影,令人睹影发毛,心生巨恐。影子退散原先那人模糊的形象、身高、样貌已然浮出了水面,倚衡吃惊险些没有叫喊出来,只是觉得心头一阵阴俩人心险恶,演技这种技术从来都不单属那些在戏台上花旦、老生、青衣。作为君王的他依旧表演的游刃有余。甚至比那些混饭吃,以此为营生出路的。更加出色,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陈蕖面孔上的淡定从容,她虽然吃惊,但是却依旧保持着平静,因为他都无所畏惧,她又怎么能够丢他的脸呢?气势绝对不能低迷,倚衡气势不输狠力瞪向王上,无所畏惧。
“姐姐没有想到吧!是我吧!”王上拨弄拨弄扣于虎口亮闪闪的戒指,得意洋洋的。他的眼睑底下揉含的似海般的深情此刻已然当然无存了,只有隐隐的笑。他的身份已然朝倚衡亮出来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去质问他了,她紧紧得攥住陈蕖的手心。又朝陈蕖微微一含笑,让他放心,对着王上只是默默得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王上见倚衡不多言语,大步流星行步至倚衡的跟前。
“你也别怪我,谁让你们两是飞云派与西域毒蛊帮派的传人呢?是制衡中原的死敌,我的父王终身的梦想便是能够荡平中原,称霸为王,你说的不错,你们中原人的智慧的确不可小觑。但是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中原压制我们西域几十年了。中原不是有一句话,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我本以为抓来飞云派传人的陈蕖,届时,汇云天月,必然能够引来西域毒蛊帮派的传人,谁曾想竟然是夫妻,兜来转去,若是当初连着你们一同控制了,也就省事许多了。兴许我义国铁骑,现下早攻下中原已称霸中原了。”
“你说什么控制?”倚衡突兀间站了起来,王上哈哈一笑,眉头一皱,“欧呦,原来你还不知道,好吧!死到了临头,我就告诉你吧!告诉你一个故事”王上特意坐了下来,酌饮了一杯淡淡的清茶,感慨道:这中原的茶,中原的丝绸,中原的瓷器,都是好物件。王上捧着中原瓷器装的中原茶水笑恹恹。他的表情逐渐凝固,拳头慢慢攥起,因为他将要提起他们西域因为征战失败,
历史的耻辱,西域的耻辱。他几乎是含着泪,含着祖辈遗传下来的恨。
“曾几何时,西域因为一次失误,尽数败在了中原皇帝手下,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们西域各国被逼着向中原皇帝纳税进贡,向中原皇帝俯首称臣。我们不堪负重,西域有一古迷书,七十六策第八页书中,详细记载,飞云毒蛊世代体内含有上古琉璃沁珠液,琉璃沁珠液乃我西域吃原珠恢复之本,吃原珠灭西域灭。所以只要截取中原飞云派,西域毒蛊派传人的崩腾火热的血液,涂抹于吃原珠上,练就九九八十一日。届时,放置于祭天悬崖之上,继而煮水,众将士分而食之,届时体力大振,一旦出兵必然能够大胜于中原大胜于你们的中原皇帝,重振西域的尊严,重新拾起西域王的尊严”王上激动得双手振开,一血前耻的决心已然是势若破竹。就差振臂高呼了,
然而正在此时,他激动振奋的情绪突兀间平静下来。复又饮了一杯茶,
“但是在二十多年前中原的飞云派及西域毒蛊派,只是可惜西域毒蛊及飞云派早就在几十年前被我们西域各尽数灭绝了,尤其是西域毒蛊派早已在西域毒派的名单上消失殆尽了,后来我们打听到了飞云派毒蛊派,残余余党逃亡中原,这几十余年的忍辱负重,期间派我们往中原派了多少探子。只为探得飞云派毒蛊派的消息,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们打听打了飞云派的传人,可惜我们派出的探子一只眼瞎,毒蛊派的传人整日躺在飞云派传人的枕边,近在咫尺竟然毫不知情。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当你一踏入西域境内,藏匿于千米庄内,曾经身为毒蛊派死对头的千米庄主夫人,便嗅到了毒蛊传人的气息,之后的事,王府那对有情人、窈窕、都是陷阱,都是我们早就布好的陷阱。只待你这一头大肥羊闯入此地。现下天时地利人和,已然到了收网的时候了,你等着吧!西域很快会乘于千万倍的讨回来。”
“不,你不会如愿的,你以为那些将士分食了吃原珠煮的水便能打胜仗吗?那只是你们自我催眠罢了,你们不愿意面对失败,不愿意正视你们比中原弱的事实。所以编排着你们自己,其实你们从头到尾都是在骗自己,你们骗了自己将近二三十年了,从你的祖父到你的父亲,再到你,你们都是沉浸于自己编织的骗局当中,幻想着倚靠一小颗珠子能扭转乾坤,却不找一找自己的原因,从头至尾都是。什么吃原珠,都是假的,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呢?”陈蕖低头不慌不忙道,
王上蔑视一笑,笑容中似满不在意,其实真假与他来说似乎已无作用,他只要陈蕖倚衡滚热的鲜血就可以了。洒在吃原珠上即可,
“我知道你聪明过人,可是你要想一想,我能坐上这个位置是靠蛮力的吗?三年前我亲自将我那毫无用处的阿爹杀死,于是我就顺势坐上了这个位置。这个世界上任何违逆我的人,甚至妄想压制我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所以不管真假与否,你们今日是死定了。我们西域人天生就是是草原荒漠之王,骑射技艺样样精通,我们臣服于你们中原,简直是我们草原汉子的耻辱。”陈蕖笑了笑。
“报……王上外面的大祭司求见,”屋舍内闯进了一位神色匆匆的女侍从,身着怪异奇服。将王上从房舍内请了出去。出去没有多久,整座房舍就被铁钉铁板死死钉住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倚衡陈蕖沉默了一个时辰,二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得坐着。
“母老虎,家里面的秋千你还满意吗?”陈蕖一喊倚衡母老虎,倚衡的鼻子便酸了。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听他唤她母老虎了,乍的一听,觉得挺顺耳的,也就他唤行,若是换做别人喊她早就炸毛了。
“家里的秋千是你弄的吗?”倚衡惊愕她还以为是下面的贴心小丫头,替她安的呢?没想到竟然是陈蕖,
“除了我,你以为还有谁呢?母老虎,母老虎,母老虎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他一连喊了她三声母老虎,就好像他下一秒就要死了一般。喊得倚衡眼泪都要跑出来了,倚衡抑制住欲沁的泪水,遮掩眼角假怒道:能不能别喊我母老虎,你知不知道外头如何评价我的,都说我是凶妇悍妇,
“那我喊你什么?喊你萧萧,那可不成太肉麻了,我喊不出来。”倚衡陈蕖又恢复到从前一样,斗嘴打闹,现下倚衡只差没能一拳头抡上陈蕖,如此才算得上圆满。倚衡正想反驳他,他却突兀间将倚衡搂在了怀里,用尽周身的力气去拥抱倚衡,即使隔着一层衣物,她依旧能感觉到他手掌很冰凉。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抚在倚衡的耳边,那一声叹息有多无奈,倚衡是知道的。简直直击灵魂,比任何言语的分量都来得重。倚衡的脑子刹那间嗡的一下,眼泪不止得往后淌流。:“你有病是不是啊!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别说话,让我再抱一抱你,让我再抱一抱你。谢谢你替我照顾我阿爹阿娘,谢天谢地我这辈子能遇上你。谢谢……可惜我终究是要对不起你的。”陈蕖的悲哀化作了力量,直接作用于倚衡的身体上,裹挟着悲哀的力量是如此悲壮。
“我是中原人,是炎黄子孙。倚衡你应该懂我的,我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不好。”陈蕖的声音十分平静却又异常地壮烈。
“你封住我的三门顶头穴,再推一掌于我的天灵盖。然后再杀了我,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粉碎他们出兵攻打中原的计划,”言出,一把崭新锃亮的刀柄推到了倚衡的手中。他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你要我杀了你,你要我杀了你。”倚衡的眼睛如倒立一般,充斥着血液,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的一般。她一个劲的往后退往后挪。
“对,只有借助你那一掌力,才能彻底凝结我的血液,如此他们的计谋将会全部落空。快快快再晚一些就来不及了。”